小富则安(重生) 第58节(1/1)

    “我怎么知道?”沈轻舟收起了扇子,“反正江湖传言他那把嘴挺会骗人的,你仔细上他的当。”

    还江湖传言!

    身后被口水呛到的何渠与唐钰抚着墙壁咳嗽。

    说到骗人,谁他爷爷的……能有他会骗啊!

    他都快把自己给骗过去了!

    ……

    秋娘他们忙乎到下晌才回来,陆珈正好也洗了个澡,然后一家人并沈轻舟及何渠唐钰一起吃了个饭。

    沈轻舟觉得他俩一天一夜不给陆珈饭吃,实属失职,不配有饭吃。

    于是他俩还是不敢坐。

    后来秋娘再三劝说,沈轻舟才瞟了个眼神过去,最终才得以挨着凳子边儿坐下来。

    诸事皆定,陆珈准备回房歇一觉,然后再上鸿泰号寻寻刘喜玉。

    掀开被褥正要躺下,一看枕头她又站了起来。

    定睛站了片刻,她伸手翻了翻床褥,然后转身就去秋娘房里:“母亲给我铺过床?”

    “哪里有那个工夫?”秋娘也刚坐下,“从昨夜到早上都没停下来喘口气的,你看看我这被褥都没动过呢。”

    陆珈皱眉:“那谊哥儿去过我房中?”

    “他也不曾。他也不敢!”

    陆珈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

    “我床被人动过。”

    秋娘想了下,站起来:“怎么可能?谁会去你房间?”

    陆珈也想不出来会有谁,既然秋娘谢谊都没有,秦舟他们……应该也没道理做这种事,那除此之外还有谁呢?

    “会不会是你自己动的,忘了?”

    “不可能。”陆珈笃定地道。她在严家生活五年,天天活在人监视下,早就养成了对身边一切都谨慎小心的习惯,如今她每日起来床铺是什么样子,都会自动印到她脑子里。

    何况,她很清楚地记得,枕头底下铺子账簿所放的位置,原本是固定方向的,但如今方向不对了。

    “那能是怎么回事?”秋娘不解,“会不会是看咱们昨夜全都不在,来了盗贼?”

    陆珈默语片刻,说道:“也许吧。”

    他们家如今有钱了,昨夜何渠他们都出去了,来几个小贼趁火打劫也不是不可能。

    所幸家里没藏什么钱财,今后让何渠他们多盯着些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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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翊从潭州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这一日累得够呛。

    打着哈欠回房,刚把袍子脱下,坐下来准备脱靴子,抬起时目光划过对面,他立刻又跟针刺了屁股似的弹了起来。

    “你,您——什么时候来的?”

    对面竹躺椅上,沈轻舟半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周胜都安顿好了?”他问。

    郭翊刚刚松下的筋骨又提溜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已经入了大狱,怕他在潭州府养成了势力,我还留了人在那里日夜看守,不过您再加两个暗哨过去显然会更保险!”

    沈轻舟眼皮垂下,示意着对面的凳子:“别站着,坐。”

    郭翊也想坐,可为什么总觉得他今日来者不善?

    他抚着胸,看过去:“您来多久了?”

    “入夜来的。”沈轻舟坐直起来,凝眉道:“来了小半夜了。”

    说完他拿起手畔一柄小茶壶,给彼此各沏了一杯茶。

    郭翊看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放心坐下来:“姓周的真该死!”

    沈轻舟道:“他不能死。”

    “知道。他也不过是替上头办事。直接杀他,咱们这趟就算白来了。”说到这时郭翊冷哼,“但这渣滓还想拿捏我,他拿我老郭家的前途威胁我。

    “他却不知,有他淹没良田这桩罪行,明摆着有证据,严家也不会保他。

    “最想要他死的人,反倒会是他所谓的后台。”

    沈轻舟起身,缓缓踱到油灯下,递了杯茶到他面前,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明暗分明,线条更加凌厉。

    “出京之前,太子给了我一份关于苏家和柳家的消息,上面提到柳政和户部近来往来十分密切。

    “如今东宫的给用都要受户部的管制,而户部堂而皇之说要有内阁的批示才给放钱,可见户部早就听从严家的话在行事。

    “户部工部都与河运息息相关,天下河运如此之多的油水,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多年来必然有大部分落进了严家囊袋。

    “南北各地像潭州苏家这样的人家,还有像周胜这样替严党吸血的喽啰,不计其数。苏家和周胜,只是万千之一。

    “他们不过是以整顿河运为名,派出属于他们自己的一批人前来销毁这些证据。这是一招断尾保身之举。”

    郭翊恍然:“你是说,周胜罔顾百姓,淹没良田,实则是为了销毁严党利用沙湾河运敛财的证据?”

    沈轻舟拿起搁在旁边的一个包袱:“这是昨天夜里从县衙里找到的。”

    郭翊连忙打开。一看也不由凝住神色:“是沙湾县每年的赋税数额。这账薄上的数字明显不对头!沙湾如此繁荣,随便一个米商都可说富得流油,怎么可能只产生这么点赋税?

    “这些日子我们私访得到的数目,明明足有三倍于这些之多!”

    “所以说,商人和百姓税没少交,但流入国库的却只有极少一部份,当中大部分都让贪官污吏截走了。”

    沈轻舟啜了口茶,接着道:“而且他们还不满足,像苏家还在利用粮商抬高米价,大赚特赚,让平民都吃不起粮!”

    郭翊咬牙:“周胜突然间丧心病狂,估摸着也是收到什么风声了。想来你半路打发人让我盯住他,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严家党羽众多,手眼通天,不得不防。”

    郭翊抿唇沉默,片刻又道:“倘若沙湾县昨夜防备不及时,这场洪水十有八九让洪水给淹了。借着暴雨施虐,既能冲毁县衙,还能以天灾为名,又可以将沙湾好不容易掰回来的米市又把持回去,此计不可谓不毒。”

    说到这里他忽然道:“昨夜提出让贺清守住县衙的乃是县令方维,并且我看他整晚都在亲历亲为带着百姓抗洪,此人应该不属于周胜一路。”

    沈轻舟看他片刻:“可昨夜我并未见着贺清在衙门。”

    “……他去哪了?”

    沈轻舟想了下:“你最好查查他。周胜犯下这等大罪,本就可以借机整顿潭州官场。早前这事咱们也说过,但彼时尚可为亦可不为,如今这么着,就着手吧。

    “你明日发布通告,全府衙以下,各州县长官属官,全部严查。那方维若是清白,倒也可用。

    “周胜这里你回京之时押解回去,我派人跟随。此外,既然他的目的是为了销毁证据,那自然别处码头也是如此。

    “你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一定会有收获。”

    郭翊颌首。“潭州事了之后,我还当去趟湖北境内,到时就以查对赋税为目的。”

    说完又道:“我让人去给你铺床。你久不来住,我怕人看出什么,让人把铺盖收起来了。”

    “不必。”沈轻舟将杯子放下,“你也辛苦了,好好睡吧。免得露出马脚,此后我就不住县衙了。”

    “那你住哪儿?”

    “自有去处。”沈轻舟抻了抻身,“有事寻我,按老规矩联络便是。”

    郭翊看他说着就要跨门槛,忙追上去:“还有件事想问问,何渠和唐钰是怎么回事?他们俩怎么给个小姑娘当护院去了?”

    沈轻舟在门槛下停步:“她没告诉你?”

    “她?哪个他?我想找何渠问,可退堂后他们俩就不见了踪影。后来我就找了那小姑娘,这姑娘口风可真紧,愣是没透出半个字儿,反倒还把我弄得哑口无语。”

    沈轻舟垂眼睨着仍有哭笑不得之色的他,把掀帘的手放下,走回来:“小姑娘?在你眼里,那就是个单纯好骗的小姑娘是不是?”

    “这话说的!”郭翊道,“她年纪不大,但胆识出色,又心机灵巧,很是不俗,哪里好骗?”

    沈轻舟望着他:“想骗?”

    郭翊啧地一声:“我就是说个实话!”

    什么理解能力?

    沈轻舟伸出扇子杵着茶几,看了他片刻后,挑起旁边他脱下的袍子扔回去:“别睡了。即刻下通告给各州县,办正事吧。”

    “现在?!”

    郭翊扭头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天,又不可置信地瞪眼看着他。

    他没搞错吧?

    “事不宜迟,时不待我。”沈轻舟道,“我们一定要赶在敌人动手之前行动。

    “所以半个月之内把全潭州府所有官吏彻查一遍吧。要是有意见,就十日为宜。”

    郭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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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把周胜拿下,府衙那边就动作频频,不但如当初知府所承诺的那般竭尽全力善后,同时又大肆地彻查起了府衙以下各州县官吏。

    沙湾百姓奔走相告,对钦差大人的雷霆手段赞口不绝,大称钦差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一鸣惊人。

    所以整个潭州府,被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哪个哪个官员被传见了,哪个哪个又被敲打了。

    这样一来自然码头上的氛围也有好转,经过几日的清理,商铺商船都重新经营起来,经过共同努力告倒贪官这一事,好像就连商户与伙计苦力们之间也融洽了些许。

    从潭州府回来的当晚,秦舟住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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