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1)

    方牧昭确实不喜欢被医生叫名字,像下病危通知书。

    他说:“我可以暂时收回,但有一个条件。”

    任月一脸不满,明明该开条件的是她。

    她还是开口:“说说看。”

    方牧昭:“下一次你当我女朋友,必须收下它。”

    任月刚想说“下一次再说”,怕方牧昭变本加厉,改口说:“行。”

    她如释重负,心口巨石消失,肩上少了一种必须马上回应方牧昭的压力。

    方牧昭等了约莫十五分钟,没见任月下来。

    他尾随外卖进了楼宇门,来到电梯间。两部电梯一部经过任月楼层上行,一部下行中,如果一会轿厢里没有任月,方牧昭直接上去。

    叮。

    电梯门打开,任月黑着一张脸走出来,没等方牧昭开口,先把首饰盒塞给他。

    方牧昭没验货,随意塞口袋,跟着她往外走,“出什么事了?”

    任月:“家里的事,我弟跟我妈吵架,离家出走,一个人快到y市了,我要去找到这契弟。”

    方牧昭:“我开车陪你去。”

    任月:“你怎么行,你刚出院,好好待着不要到处乱跑,而且你还要回单位。”

    男人最听不得女人说他不行,尤其还是心水的女人。

    方牧昭也不能免俗,“你弟未成年,去到y市要联系当地派出所,跟同行打交道我比你熟。”

    任月:“我好像,没说跟你过我弟未成年?”

    她同母异父的弟弟的确只有14岁,她鲜少跟人谈及家庭,更不会跟这个之前不太相信的前男友提及。

    方牧昭脱离卧底环境,松弛了近两个月,对任月没有防备心,不小心说漏嘴。

    好在还能圆回来,“成年你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任月没细究,还是摇头,“不行……”

    她的阻止适得其反,激将了方牧昭,越是被说不行,越要表现自己行,男人都有这个臭毛病。

    方牧昭:“别啰嗦,走吧。”

    任月无计可施,“我要先回医院,把我同事的头盔还回去,他明天要用。”

    方牧昭:“正好顺路取车。”

    任月没问什么车,就像当初送济公叶落归根,坐货拉拉也没问题。

    她在医院北门等了一会,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除了没有货拉拉字样,几乎和之前泥猛开的一模一样。

    任月恍惚一瞬。

    窗户降下,方牧昭隔着副驾看向她,“上来。”

    任月拉门坐上去,瞬间反应过来并不相同。

    驾驶室和货厢没有隔板,多了一排座位,放着一只熟悉的防水包,货箱做了不锈钢防腐内衬。

    车厢有淡淡的鱼腥味,开着窗,不至于呛鼻。

    方牧昭:“这车我妈平时拉海鲜,还有一点味。”

    方牧昭出事之后,方静春像许多慢性病的家属,在医院附近租房照顾病人,开上来的车也停附近。

    任月:“没有啊,不像普通客运面包车有股臭味。你刚出院就乱跑,你妈知道会不会骂你?”

    方牧昭:“不让她知道。”

    任月像被拉着干坏事,瞪圆眼:“你没告诉你妈?”

    方牧昭:“你多少岁了,哪能什么事都告诉家里?你谈恋爱说了?”

    任月迟疑两秒,暴露真实答案,“哪可能。”

    一车两人,慢悠悠汇入晚高峰车流。

    任月旋即反应过来,更正:“都没谈恋爱,说什么说。”

    方牧昭:“我是干什么的,必要时说点小谎糊弄过去。”

    任月一顿,“听起来好可怕,随时可以撒谎。”

    方牧昭抽空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跟你撒过谎?”

    任月:“撒了也看不出来。”

    方牧昭:“这是表扬还是讽刺?”

    任月:“你那么犀利,能听不出来?”

    方牧昭无奈一笑,“我当你夸我。”

    任月哼唧几声,叮嘱:“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妈也在赶来的路上,可能晚一点到而已。”

    方牧昭:“我不舒服。”

    任月直起身,紧张观察他的面色,暂无异常,“你哪里不舒服?”

    车流龟速挪动,方牧昭右手扣着方向盘,左手摸了下胸口,“这里。”

    任月:“心绞痛?”

    方牧昭:“你摸一下。”

    任月手掌做听筒,贴了一下,心跳正常。

    旋即,手背给方牧昭盖住,在他胸口搓了搓,胸肌没以前明显,也不至于摸到骨头。

    任月反应过来,抽回手,想打他肩膀又不能影响驾驶,“专心开车!”

    开了近两个小时,面包车抵达y市。

    任月问:“你以前是在省警院上学吗?”

    省警院就在y市。

    方牧昭应了一声,“下次过来想不想进里面转一转?”

    任月:“好啊,看看你上学的地方。”

    她轻易答应方牧昭的邀约,司机长途劳累,需要哄一哄。

    侯乐像当初孔珍一样,坐长途客卧直达y市,老家乌山市的派出所民警早已联系y市汽车站派出所,重点关注侯乐乘坐的卧铺车车牌。

    任月和方牧昭赶到汽车站,侯乐早已被请到派出所喝茶。

    接应的民警说:“好采他不识路,坐到大站才敢下车,要是半路下车,就难找了。”

    半路老家民警联系上卧铺车跟车司机,叮嘱务必盯住侯乐,在汽车站再放人下来,但如果侯乐随其他乘客沿路下车,他们也拉不住。

    任月率先走进纠纷调解室,饭香扑鼻,侯乐面前桌摆着吃完的盒饭。她拧着侯乐耳朵,把他从座椅提起。

    侯乐歪嘴呻吟:“阿姐阿姐阿姐!我知错了!”

    任月松手,“激死人了你!”

    侯乐揉着泛红的耳朵,龇牙咧嘴:“好凶啊你!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话毕,方牧昭跟着民警走进来,一看这个一米七出头的少年,若只看背影,还以为是万修。

    任月掏出手机,拨出视频电话,“你一声不吭跑这么远,害家里担心死了知不知道?我先给妈妈打电话。”

    孔珍面孔出现在屏幕的那一瞬,任月红了眼眶,“看,你儿子在这里。”

    任月将手机屏幕转向侯乐,让他出镜。

    侯乐死活不从,噘嘴扭开头。

    孔珍也哭:“你跑那么远不累吗?”

    画面昏暗、卡顿又摇晃,孔珍也在来y市的卧铺车上,不出意外明早就能赶到。

    任月没那么长的胳膊按住他,调成后置摄像头,让孔珍看一眼,“妈妈,我先跟他聊聊,晚点再跟你说。”

    她挂断电话,跟侯乐促膝长聊。

    姐弟年龄差了11岁,偶尔小打小闹,没大矛盾。任月上大学多一点零花钱后,寒暑假经常差侯乐买零食,变相收买他,彼此关系不错,有时不能跟孔珍说的话,侯乐会偷偷告诉她。

    这一次,侯乐却像一只撬不开的蚌壳,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来时路上,任月跟孔珍打听过,大致还是学习问题。

    侯乐准备升初二,学习一般,不是读书的料。家里人认清现实,对他没有过多指望。大不了初中毕业读职校,学一门技术,像他大哥一样出来进厂找一份工。

    开学前夕,侯乐却突然提出要参加课辅班,让孔珍报名。

    孔珍觉得浪费钱,不同意,

    母子俩吵得不可开交。

    任月:“你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想报班?”

    侯乐:“学习呗,学习不是好事么?”

    任月:“你先完整听完一节课,不发呆不走神再说啊。”

    侯乐:“就是听不懂才会发呆啊。”

    任月:“听不了一节听半节啊。”

    侯乐:“哪有那么容易。”

    方牧昭冷不丁说:“课外班有你喜欢的女生?”

    侯乐霎时脸红,再一次注意到这个一针见血的帅警察。

    任月唇角抽了抽,僵硬一笑,手肘轻撞侯乐的,像上课时唤起同桌注意力。

    她问:“真的假的?”

    侯乐:“哪有。”

    脸却止不住红到耳根,侯乐低头轻抠手里的茧。

    任月把饭钱还给民警,谢过对方,签了相关文件,领走侯乐。

    侯乐疑惑地打量跟他们一起走的方牧昭,一直出了派出所门口,方牧昭都走在他的另一侧。

    侯乐也轻轻肘击任月胳膊,偏头悄声问:“阿姐,他为什么跟我们走?”

    任月:“你叫他、方大哥。”

    侯乐挠挠头,“我刚刚还以为他是便衣。”

    任月:“他也是警察,你叫人啊。”

    侯乐情窦初开,能从俊男美女身上嗅出一点异常。

    侯乐:“姐夫吗?”

    任月:“你正常讲话行吗?”

    侯乐一直低声叽叽咕咕,跟做贼似的。

    “警察叔叔好!”侯乐一本正经跟方牧昭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警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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