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1)

    萧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指了指那桌上垒得比山高的奏折,可陈京观笑了笑,语气里满是讥讽。

    “是啊,多一半都是些我的,都快成我的传记了。”

    陈京观的话也逗笑了萧霖,可等他们笑罢,又不得不再谈回关策。

    “你在想什么我清楚,但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将他们彻底打倒吗?”

    萧霖的话让陈京观沉默了片刻,他摇头道“不能”,可还没等萧霖说话,他便继续说道:“但是我来阙州之前也并不觉得你能应了我。”

    陈京观说话时看着萧霖,萧霖感觉到了他的意思。

    昨晚他的人通报说苏晋与陈京观一起走的,他就知道预感到陈京观今日要来找他,若不是借关策这档子事,他们估计还在搓磨着要如何开口。

    “这是你运气好,恰巧也猜中了我的心意。可你能保证这一次还能如此?”

    陈京观闻言又摇头,萧霖对他的反应哭笑不得,他转身回到了书桌旁坐下,陈京观就往他的方向又走了两步。

    “可我想去试试。我不信这天底下真的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做了,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只要能查到一点,就有希望。”

    此时的陈京观让萧霖觉得比他那日来崇明殿还幼稚,可他才二十,该是这样一个脾气。

    他听陈京观的话点头,便又让他来为自己研磨。

    “这一次,我依旧祝你得偿所愿。”

    陈京观笑了,回了一句:“这次,祝你也祝我。”

    说罢,陈京观朝着萧霖鞠躬,而这一躬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庄重,萧霖看着陈京观弯曲的脊背,有种想要伸手拍一拍他的想法,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等着陈京观出宫后,才盯着那砚台,好像还能听到陈京观研磨时的声音。

    “要真的打一场胜仗,然后好好回来。”

    陈京观从崇明殿出来, 便带着平芜追上了关策。

    关策一路上走得快,生怕自己出不了这大殿,只是等他再见到陈京观时, 又成了怯懦的样子, 低着头叫了一声“少将军”。

    “圣旨马上就来, 关知州会骑马吗?”

    关策有些不明所以, 但还是下意识点头应到。

    陈京观拍了拍他的肩, 转头示意平芜将自己的马给关策,然后让他与自己同骑。

    “您是说,陛下让您查景州茶税?”

    关策手里接过平芜递过来的缰绳向他轻声道谢, 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而陈京观笑着摇了头, 用四指朝向他。

    “不,是协助您查。”

    关策那一刻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为官快二十载了,除了高中时被乡亲这般重视过,后来他调任景州,就再也没有人如这般看着自己了。

    “不不不, 少将军您, 不是,是陛下他……”

    关策一时间脑子跟不上嘴,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陈京观依旧满含笑意,扶着平芜的马示意他上去, 等关策坐稳他也侧身骑到马上。

    “信你自己一回,你敢在堂上那般直言,已经胜过许多人了。如今的南魏, 很少有人敢说话了。”

    陈京观说完,没有给关策犹豫地机会就立刻向前跑。

    关策连忙拉住缰绳跟上去,虽说是发着抖, 可他双腿夹得紧,倒也坐得稳如泰山。

    去景州的路和陈京观平日回家的路一样,陈京观将平芜放到了府院门口,让他再去牵匹马。

    此时的席英早就候下了,她起来没看到人,想着陈京观应该是去上早朝了,可等了许久不见回来,就想着骑马去迎。

    “咱们去趟景州。”

    陈京观对她说着,席英点头跟在他后面。

    倒是关策看见这么小的姑娘随行,试探般开口:“这是少将军的夫人?”

    这话一出,席英立刻红了脸,陈京观笑着解释说席英是他的副将,关策才忙为自己的冒昧道歉,又说了几句恭维席英的话,才算是了了他对自己的埋怨。

    他们等了一会儿,平芜就牵着马从后院出来,陈京观看见他腰间别着平海的匕首。

    其实到了陈京观的府院,离景州就不远了,剩下的路由关策在前面领着,他们超了小路直到景州府衙。

    不过等到了府衙门口,关策却好像有些犹疑,他抬头看了看那块牌匾,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

    此时应当是衙役当值的时辰了,可是那大门推开后却看不见一个人。

    陈京观看了关策一眼,他却好似习以为常,只是有些难为情的解释道:“他们大多在刺史府,这府衙,很久没人来了。我想着空着也是空着,就住进来了。”

    说完,关策到内院给陈京观指了一处院落,又为席英也选了一个房间。

    日将西沉,陈京观本想着先去看看帐册,可关策说账册就在府衙的后院,他每日都去看顾,丢不了,让他明日再看。

    陈京观拗不过他,就同意了,然后就见关策钻进了府衙的后厨,忙活了半天端出来几碗素面。

    “到饭点了,总不能让您饿着肚子。不过我这儿确实没什么好东西,等过些时日领了俸禄,我再请您去街上下馆子。”

    陈京观端着面一边吃一边称赞,关策脸上的歉意好像也消减了几分,而两个小孩随着陈京观的话说,吃完之后甚至又去厨房盛了些。

    “我倒是没想到阙州城的小孩还能吃惯我做的这些。”

    关策吃着,脸上憨憨地笑着,不过陈京观摇头解释道:“我们可不是阙州的,我和平芜来自雍州,席英来自盛州,要说我们以前,可能还吃不上这一碗。”

    陈京观话音刚落,平芜就在旁边附和,此刻关策再看他们的眼神柔和了很多,他自己也松弛了一些,不再缩着身子窝在角落。

    等着吃完饭,席英就主动去收了碗筷,关策本想阻拦,可陈京观摆了摆手让席英去收拾,关策欲言又止,陈京观就宽慰他。

    “平日在家我们三个轮着做饭,不做饭的那两个就打扫院子或者洗碗,大家都习惯了。”

    关策听罢有些讶异,不禁问道:“少将军府里,没请仆人?”

    陈京观摇头,一边帮平芜擦桌子,一边说:“我们三个自在惯了,家里若有旁人倒是拘束。再说了就三个人的饭,我们自己能做的,又何苦劳烦别人。”

    陈京观说罢,关策再看他时已然换了神色。

    当时陈京观在雍州发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当然也有所耳闻,后来景州连带着阙州缺粮,街上又传出是陈京观切断了广梁向外运粮的路,他其实还骂过他。

    虽说景州有粮仓,可那是皇家的粮,谁也碰不得,他们就每日熬着,直到有一天遥州一伙人进来一把烧了那粮仓,他才听闻萧霖派了人去请陈京观。

    他那时候就觉得此人颇有心机,怕是不好相处,可今日一见,全然是与他想象不同的人。

    陈京观虽说成了少将军,可关策看他,只觉得像是个很好说话的后生。

    “如今时候不早了,那少将军先休息,明日一早我去请您。这些年的账册挤压了很多,怕是要好些时日才能看完,那几户来报官的茶农我也安置在了府衙后院,明日我让他们去拜访您。”

    关策说着,还是一直勾着腰,陈京观没多说什么,道了声好,便回到了房中。

    可他自从进了景州就觉得有些异常。

    不过萧霖的圣旨是随着他们到的,要说左疆奇那伙人胆子再大,也不能抗旨不尊。

    只是出于对之前几次意外的心有余悸,陈京观还是派了平芜将后院的人都接到了前头,让他们与自己一起住在府衙的厢房里。

    许是前一夜在桃园受了凉,陈京观这一晚上睡得很早。可他刚入睡不久,便听到门口有人喊了起来,他再朝窗外看时,瞧见熊熊烈火已经照亮了半边天,门口的全是从房间里跑出来的人。

    “这火烧得离奇,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陈京观还没来得及穿好衣裳,一边提着自己的外衣一边冲出门去,迎面就撞上了惊慌失措的关策。

    关策听了他的话一个劲儿摇头,脸上早就涕泪纵横。

    “不行啊,左疆奇那些账册还在后头,得先救火。”

    关策脸上已经让浓烟染上一层灰色,他套在外面的披风下摆已经被烧成絮状,他说完就向往火里跑,陈京观立刻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们就是要让你死在火里,这样就没有人会查了。”

    关策闻言,突然嚎啕大哭。

    此时陈京观周围已经聚集了住在旁边卧房里的茶农,大家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不轻,有两个还在娘亲怀里的小孩哭闹不止,与关策的声音交叠着刺激陈京观的大脑。

    “先从前门走,出去再说。”

    说罢,陈京观示意席英和平芜清点人数领着他们先走,而他自己返回去看有没有被困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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