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1)

    灵谍,陈京观在《东亭异闻录》上见过这个名字,当时血洗都定口便是他们的功劳。

    灵谍向来以稳准狠著名,他们没有固定的入选门槛,男女老少皆可为谍,也正因如此,灵谍很难被人察觉,他们的消失,也很难被人注意。

    就如同刺杀平海的那个小女孩。

    “我听席英详细记述过那日的情形,无论是刺客的身份还是他们的手段,都与灵谍的形态十分相似,故而我派了一小队人马回到新北梁,让他们扎根于此,持续获得有关灵谍的消息。”

    “可东亭灵谍是王家御用,不该随着东亭旧族的灭亡而消失吗?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利重新召集灵谍?”

    陈京观的话刚问出口,脑中突然灵机一动,“所以灵谍重现,是姚康的手笔?”

    平芜点了点头,当即又摇头道,“他二者确实有联系,可因果关系错了。是姚康复国,借了灵谍的势。”

    见陈京观沉默不语,平芜解释道:“灵谍确实该有东亭王室统领,可是灵谍出没却早于姚康现身。至于最初出现灵谍的地方,我想你该有怀疑。”

    “泯川楼。”

    平芜点头道:“对。那日你要去泯川楼时,我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告诉你,可是霜栽姑娘的身份我没有查清楚,我不想让你鲠着这根刺见她。”

    陈京观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他伸手搂过平芜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说:“下次不用有所顾忌,我待霜栽有愧,所以格外在意她的感受,我待你,也是如此。”

    陈京观感觉到平芜的肩膀一紧,瞧见身边的少年人低下了头。

    “继续查吧,你的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

    平芜像是受到了鼓舞,虽然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语气中却满是喜悦。

    “其实师兄不用觉得愧,与我与她都是如此。我哥死了,我查到是灵谍所为,孟姑娘惨遭灭门,是南魏朝堂所为。你大可不必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你这么做,无非是给自己以负累。”

    陈京观没有应答,只是用手拧了拧平芜的肩头,笑着低头应了声“好”。

    其实平芜的话陈京观何尝不清楚,只是这些负累,已经成了他的血肉,让他每次想停下时,必须迈步向前。

    人活着总是为了些什么,陈京观觉得自己便是为了人生中的一切。

    或许旁人瞧他强说忧愁,可陈京观自己知道,自己为自己寻到的麻烦,是他能够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在阙州那场风雪中烧成灰烬的,除却陈府,还有陈京观那颗本可以自得的心。

    他这一生,注定借力而活。

    “报!董将军快信!”

    陈京观与平芜还未踏进家门,陈京观便被身后的信使喊住,他松开平芜让他先进屋用饭,自己将信使叫进了书房。

    “雍州有异?”

    信使摇头,“是北梁的信。”

    陈京观前些日子听闻了北梁局势变迁,可等打开信,却发现竟然是天翻地覆。

    不过此次来信的不是陆栖野,是陆晁。

    陈京观瞧着书信落款处的名字,手指的力度下意识加重。不得不说陆晁与陈京观倒是心有灵犀,陈京观刚将去北梁提上日程,陆晁便给他找好了门路。

    此番去北梁,陈京观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前往,董辉会安排好他出关的一切事务,到了北梁后,元焕亲自接应。

    陈京观读到这里,俨然能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近些日陆栖野重担在身没空给陈京观报信,陈京观凭着自己的谍子获悉了北梁的事情,但是身在局中的人自然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陆晁在信中毫不避讳地提到了晏离鸿,并且说明此番邀陈京观前往,是为了托孤。

    陈京观收起信,示意信使先退下,他自己在书房静坐了片刻,推门而出。

    “平芜随我去一趟北梁,即刻出发。席英守好家,我不在,你就是最高统帅。”

    陈京观到澄州之时, 恰逢春分。

    自他带平远军入阙州以来,他来北梁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慢慢的他也经历了北梁的一年四季。

    只是此时再来, 明明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北梁却竟是肃杀之气。

    “可是黄掌柜?”

    陈京观刚冒头, 澄州城门口的茶摊就有人叫住了他。

    “在下黄三余, 您是元先生的书童?”

    眼前的人看上去年纪轻轻, 身着一件灰青色布衣,陈京观刚一张口,他便做出噤声的手势。

    “老先生有事, 元先生今日上山去了。他叫了我来迎您, 您若放心,且先随我去客栈稍等片刻?”

    “您请带路。”

    二人由元焕的随从带到约定的客栈,那年轻人便找了个由头跑了出去,只留下陈京观与平芜。

    “不是,师兄这嘴上功夫许久未用竟也不见生疏。”

    平芜打着哈哈, 语气中满是调侃, 陈京观颇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你好好学着,若哪一日你能说出这番话了, 我给你当小厮。”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二人在客栈等了一刻钟,依旧不见人来。陈京观顺着窗户朝外望, 没有察觉到异常,平芜四下里打探了一番,也摇头示意。

    “陆将军要找我, 定然是过了元衡这一关的,他没有理由拦着元焕。”

    陈京观刚说罢,房间的大门被推开。

    “少将军怎知父亲一定知晓?”

    元焕抬手支走了所有人, 又把目光聚焦在平芜身上。

    “他是我弟弟,信得过。”

    元焕没有再说话,倒是平芜瞧了陈京观一眼。

    “少将军还没回我的话,您如何知道此事是父亲准允?”

    陈京观轻笑,“殿下虽与陆家兄弟亲厚,可毕竟君臣有别,陆将军为官多年,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他直言由殿下送我入刑部大牢与陆将军一见,那便是对此事绝无隐瞒之意。可他又让我化名前来,那他便是要瞒着天下,唯独不避北梁皇帝。”

    “少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元焕拍手叫好,“南魏朝堂有您这样的少年才俊,我倒当真要留心些了。”

    “殿下谬赞。我智勇不比陆小将军,仁义不及陆少主,您有此二人,何惧不能有个清明盛世?”

    “少将军的口才也果真一流,怪不得栖野喜欢与你相交。”

    元焕停下了嘴上的试探,朝着陈京观走近。

    “再等一个时辰,刑部轮守换班,届时我带你进去。”

    陈京观微微挑眉,“殿下如此信我,竟将这等秘事告知?”

    元焕饶有兴趣地看着陈京观,“凭少将军身边这位,北梁还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

    闻言,平芜下意识将脊背绷直,眼中笑意尚存,可眼底浮上一层薄雾。

    元焕见他这副样子,摆手示意他放轻松,“你很厉害,我只知道你将手伸到了北梁,可我抓不住你的影子。”

    元焕盯着平芜的眼睛,那双眼睛毫不示弱,陈京观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二人,突然觉得元焕真的好像他的父亲。

    不过元衡胜在年岁历练,心中纵有千百杀机,那双眼睛里依旧不露半分,而元焕这双眼睛望人的时候,戏谑和好奇毫不隐藏。

    “陈某多谢殿下与陛下的信任。”

    陈京观出言打断了二人的目光对垒,平芜乖顺地退回陈京观背后。

    “既然殿下对我的手段如此清楚,想必殿下的耳目必定也知悉东亭的真相?”

    元焕的主动出击让陈京观认识到了眼前人的厉害,可也因此生出其他心思,在见陆晁之前,不妨先摸一摸北梁的底。

    “少将军想问什么,若能说的,我知无不言。”

    “我自然不会为难殿下,”陈京观一顿,“对于江阮,您如何看待?”

    江阮,这个消失了很久的人,他的名字却没有一刻从陈京观脑海中去除。

    陈京观经历的事情越多,他越能发现这桩桩件件与江阮密不可分。

    起初江阮主动示好,陈京观顾忌他的势力选择与他为盟,可是恪多之死,景州茶税案,让他认清自己与江阮终究是不同的人。他相信江阮也发现了,不然不可能了无音讯这么多时日。

    只是陈京观没有想明白江阮的动机,他离开的如此彻底,就如同他没有出现过一般。

    是陈京观做了什么,让他在江阮那里失去了价值吗?

    直至今日,陈京观依旧觉得纵使不能与江阮做真正的朋友,他也不想与他成为敌人。他知道自己与江阮是不一样的人,可他又觉得自己与江阮很像,江阮像是没有遇到宁渡时的陈京观。

    陈京观不期望自己能如宁渡一样拉江阮一把,他只希望江阮能平顺地度过一生。

    元焕似乎对于陈京观的问题早有预料,他撇嘴一笑,“我们能留他在澄州做生意,自然是查过他的背景。我听闻少将军与江掌柜也算亲密,怎么,你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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