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心理师 第302节(2/2)

    但壮汉们的鞭子再次落了下来，他们不仅抽打要逃走的姑娘，也抽打那些因惊慌而呼救的人。

    “……不知道。”另一个人用颤抖的声音小声回答。

    此时的金丝笼里还点满了灯——看来昨晚，有贵人在这里彻夜笙歌了……

    当年，她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吗。

    柏灵一路沉默，跟着人群缓缓向前。

    前方的“金丝笼”越来越近了。

    那人先是进屋，将一盏烛灯挂在了门框附近的钉子上，昏暗的房间终于稍稍亮了一些。

    如她们这样的罪囚，显然是不能从金丝笼前方直接取道的。

    柏灵抬头远眺。

    在她的前后，全都是一群囚首垢面的年轻女子，她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不乏名贵的面料，但破损、油污……甚至血迹，让这些衣料早已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光彩。

    柏灵也认得那里。

    三年前，柏灵曾经在某个夜晚向这里投来远远的一瞥。她记得那时里面身着华衫的男女看起来就像蚂蚁一样渺小。阿离也曾告诉过她，那是只有贵人才能出没的地方。

    一旁的男人连忙上前检查，问也不问，先踹了几脚，接着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叫骂声。

    果然，在离主楼大概还有一个街区的时候，柏灵所在的队伍调转了方向。

    能成为“罪属”，就意味着她们的原本的出身，都不会太差。这些人多半是家里有长辈犯了重罪，导致株连，而后男眷流放，女眷进入教坊司。

    经过一个熟悉的路口，柏灵望向沈姨所在的方向，但视线里只有层层叠叠的黑色砖瓦，还有被切割成一条一条长线的天空。

    在她前后的、那些被麻绳困住了手脚的女孩子来自大周各个州府，多数人从来没有到过这里；而少数自小生长在平京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

    有壮汉开始给每个人摘下她们蒙住了脸的头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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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路人带着她们拐入一条狭窄的幽巷，然后一路向着这里最外围的花弄走去。

    在经过那个撞墙而死的姑娘身旁时，她有些不忍地移开了目光。

    笼中初见

    片刻之后，队伍恢复了秩序，众人又慢慢往前走，直到经过一处转角，队伍里的一个年轻姑娘忽然毫无征兆地用力奔向坚硬的石墙凸角，一记沉闷的撞击声过后，她慢慢倒在了墙角下。

    那是百花涯最庞大的建筑。

    这一批从教坊司被押赴百花涯的年轻女子一共有三十七人，分别关押在百花涯东侧和西侧的两处塔楼的最高处。

    门外被上了重重的的铁锁，常年人在外盯梢——这些在百花涯里干活儿的杂役，都被叫成“龟爪子”。

    又或者，她其实一直都在笼中，而不自知呢？

    入夜，柏灵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骂声很快盖过了女孩子们的哭声，她们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起，听着训斥和鞭响。

    天黑以后，有人上来给姑娘们送饭。

    花弄肮脏而破败，当生活在百花涯的女人，年迈或病弱到连最下等的“尾凤”也做不了了的时候，她们就会住到那里。

    一瞬间柏灵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捂着双眼适应了一会儿，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些龟爪子有多么蛮横，她们今早已经感受过了。

    几乎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有人在小声地问，“……我刚刚听他们说，这里叫‘百花涯’……百花涯是什么地方？”

    远看是一座巨大的高楼，走进了才会意识到，那里楼宇连着楼宇，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塔。

    “不要交头接耳！！”

    她们几乎立刻尖叫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往挣扎着、想要逃走。

    但女孩子们住着的屋里没有窗户，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

    当年林婕妤曾经送她一个金丝笼，而今她真的落进笼中了。

    “啪——”地一声，鞭子甩落在她们身旁的地面上。

    和她一起进来的这一批人，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她们是大周的“罪属”。

    倒下的女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男人俯身探了探鼻息，又骂了一声，接着弯下腰，解开了尸体手腕上的绳索，就这样将她丢在路边。

    柏灵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前。

    前方，百花涯的金色丝笼——那个她曾经许多次路过、并为之驻足观望的主楼穹顶，正在清晨阴沉的天幕下闪耀着灯火，熠熠生辉。

    人群终于停了下来。

    而在这高楼的最高处，镂空的金色雕栏搭成了一个金丝笼的形状。

    如今看来，新入百花涯的雏儿们，也一样会被丢进去……

    ……

    柏灵沉默地望着那里，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柏灵又有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