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1)

    祁樱打了个寒战,徒然蹲下身问:“师尊,我父亲生前是个怎样的人呢?”

    眼下,也不管方才那个是什么,也没有伤及她,那便问一些其他的事。

    不过说实话,她一直想找一个时机来问裴云朔这个问题,前世与他接触太少,前段日子又因各种事物耽搁,在斐云山时,裴云朔这人只在拜师那日出现过,他们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细细想来,她也以为她会有很多时间和机会。

    只不过——

    时不待人。

    “为何要问为师这个?”

    “师尊我实在乏了,就先回去…”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两鬓之间的墨发也跟着失了仙气,抬手就要施咒之时,祁樱就连忙抱住他的大腿道:

    “师尊师尊!别急着走啊!反正你回去也是喝酒,不如坐下陪我聊聊呀!”

    祁樱弯唇一笑,像是春花绽放,偏偏话语里满是羞辱。

    裴云朔黑脸,来回摆动自己的双腿,祁樱却将其死死抱住,若是他眼下施咒,咒术能将两人一齐带回斐云山。

    “哎呀,你师尊我忙着呢,哪有功夫陪你瞎唠!”

    “什么瞎唠!师尊与我父亲情同手足,知道的定是比我这个连面都瞧不到的女儿多吧!!”

    “我连见都没见过他,如今想从您口中了解一下都不行吗!”

    她仰着头,语腔里的憋屈溢于言表,手劲拧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执拗劲儿,到底是随了谁?

    他明明记得,他的师兄祁之寒是一个——

    “云朔,青黛同我的孩子就快出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模糊的人影,面庞,最后是他温声一笑。

    裴云朔向来对于男女之事嗤之以鼻,更不喜欢噪杂的小孩,眉眼都不抬一下地顺势问:

    “你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是祁之寒同千青黛结为夫妇的第三年。

    裴云朔刚刚成为南旻宗的第十五位长老。

    最年轻的长老。

    虽然他一点都不喜这个职位。

    他倚靠在南月雅居的门上,挑着眉看那一屋子的,双份幼童的衣物,玩饰,还有靛紫色的琉璃瓶上的、正开娇嫩的山樱花。

    好不容易得空一次,他勉为其难地来妖界探望这个差点儿被逐出宗门的师兄。

    论其原因,也只是因为,他要放弃掌门之位,同千青黛一起隐居于妖界。

    不过宗门的长老都是一群顽固守旧,又因妖魔与仙界之间,存在的渊源并非表面像那样和谐。

    …

    裴云朔不想再想。

    他这一次来得挺凑巧,千青黛正好去了魔界拜访她的好友姜栖云,裴云朔原本还有些疑惑,千青黛即将临盆,祁之寒不守着在她身边还放她一人前去魔域岂不是有些危险?

    虽然说狐仙的生育对其的影响很小。

    祁之寒只是笑笑,道:“黛儿说想同栖云说一些只有女孩子才知晓的事情,我去了更是不便,叫我好好在家守着就好。”

    “我相信黛儿。”

    裴云朔对于他们这些人确实很不解。

    听闻前几月,魔尊夫人姜栖云才诞下一子,若是说些话,难不成是交流育儿经验?

    裴云朔忽然甩了甩自己的脑袋。

    不是,干他个什么事?

    片刻后,他便听到祁之寒的回答:

    “我吗?”

    青年轻嗤一声,似乎是有些羞敛,一双眉目里满是细碎星光,柔腻得像是一滩春水。

    他将叠好的衣物放好,转过头来答道:“黛儿说她希望是个女孩儿,我倒是没什么所谓,是男是女都好,毕竟都是我们的孩子。”

    终于将幼童的衣物叠好后,他又用桶将换下的衣物收揽进去,走出屋外去接水洗净。

    裴云朔不解,道:“师兄,直接用清洗术不就好了?”

    何必呢?他们这群修仙的,本不就是为了更便捷省事而修行道术的吗?

    而且,他明明记得祁之寒没有被禁用御术啊。

    “云朔,手洗的衣物会让衣料更柔一些,还留香更久些,黛儿怀有身孕已久很早就同我说衣裳硌她,后来我询问了些医修和巫师,说这样可让她少受一些折磨,于是……”

    “好好好!我知道了!”裴云朔打断他。

    祁之寒又噗嗤一笑,两手衣袖撸到肘间,修长挺硕的肌肉与青劲很是明显。

    这个斐云山,乃至五界之中最强最盛的剑修,如今却甘愿沦落为洗衣做饭的温柔人夫。

    这世间,最普通,最平常的人夫。

    不得不说,爱情驱使之力遥远超乎于裴云朔的料想。

    “后来呢!后来呢!!!”

    祁樱抱着自己的双膝,两眼灼灼碎出星光,额头上的柔发被清风撩拨摆弄,她眼下却来不及管,一个劲儿地用手戳裴云朔的手臂。

    “别戳别戳,这你都想不到,当然等你爹洗好衣物过后给为师我做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酒菜乎?”

    正经不过两刻的人。

    祁樱指节收紧,蹙眉看他,那人忽然叫道:

    “祁樱!!”

    裴云朔觉得祁樱真是太不会尊师重道了。

    祁樱不管不顾,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不说了不说了,为师眼下真的困乏了。”

    裴云朔比她还要不管不顾,直接躺卧在身后的草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祁樱更是嫌弃,忽然又想到什么,一个劲儿地又戳了戳他的小腿,道:

    “师尊呀,我五师兄楚一舟如何了?”

    裴云朔不答,紧锁着眼。

    祁樱又道:

    “还有完颜师兄,雨婵师姐,还有北旻宗的轻竹师姐…”

    她像是报菜名一般从嘴里蹦。

    “停!祁樱!为师劝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裴云朔徒然坐起来。

    衣袖中的手指明明施了术法,最后却没有用上。

    “什么呀,樱儿都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关心一下都不行吗?”

    祁樱两眼眨了眨,故作委屈道。

    “真受不了,还有没有其他事,没事为师这回真的走了。”

    祁樱见”感化“无效,语气判若与方才判若两人,淡淡道:“没了,师尊你走吧,记得跟我的师兄师姐们问好。”

    “嘁!”

    小孩果然烦人!

    忽地。

    “师尊,若是寂寞了来找我呀,我陪你喝酒!”

    悦耳清音,紧接着,裴云朔见到祁樱朝他坏笑一声。

    “嘁!!”

    谁需要。小孩。

    失控(小修)

    夜风戚戚, 树影憧憧,宗门之内,唯有远在联结天边的金缕灯仍在发着光, 一切都静谧如常。

    裴云朔抬脚的动作一顿,倒是不急着转身,身后的人却道:

    “云朔师弟,这么晚了, 是从哪里回来?”

    声音温和、轻缓,却又带着深潭传出来的寒冷。

    “我道是谁, 原来是掌门。”

    裴云朔轻笑,很快转身过来,朝他微微屈身。

    “眼下并无旁人,云朔师弟何必如此生分?”

    “好歹,我们也算是同门一场。”

    无缘无故套近乎,还莫名与他“巧遇”。

    有趣,

    裴云朔眼色一敛,连忙摇头, “不敢不敢, 掌门,你也知我云朔向来臭名远扬,如今身上又背了几道骂名, 饶是不想连累身为掌门的您呐!”

    这一声一声掌门,明明语调亦或是吐字毫无问题,甚至都带着裴云朔少有的尊意, 偏偏就是让人听着饶是别扭。

    果然还是生分得紧呢…

    祁之夷眯起眼, 细密而纤长的乌睫像是蜻蜓点水一般颤了颤,柔美又清隽。

    怎么就是和他亲近不来呢。

    这个裴云朔, 这个师弟,明明和阿兄和栖云,饶是亲近得紧呢。

    难道是他如今的样子,还够不上他阿兄半分吗?

    暗光之下,两人的衣着像是被月影分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隔阂,一白一红,红色艳丽又夺目,白色凄绝又冷清,祁之夷的面容仍是微微笑着,衣袖之中的手指却被新养的虫蝎咬出血来,滋滋之声像是树影晃动,又似他脏腑之中邪欲恶念一点一点被啃食的声音。

    裴云朔显然没注意到这细微之声,饶是漫不经心道:

    “也没去哪,我徒儿祁樱遭遇不测,用生徒诀唤我去救她。”

    听到祁樱的名字,祁之夷的神色显然有了几分起伏,他道:“樱儿眼下可好?怎会如此不小心?”

    不小心?

    不知为何,裴云朔心中忽然生出一团怨气,亦或是知晓了为何他的好徒弟迟深同他说过,祁之夷对祁樱其实也不过如此。

    惺惺作态得很呢。

    也是,若是知晓祁樱那样的性子,也不会置于她一人在那样危险之地。

    裴云朔眼珠一转,啧啧称道:“眼下还好,小姑娘命大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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