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1)

    女人冷冰冰的一句话犹如在耳边响起,他痛苦地握紧拳头,控制自己不能继续往前走。

    没人比他更懂楚瑶。

    她爱的时候轰轰烈烈,能为了一句诺言不惜冥婚下嫁;不爱的时候,一封不过夜的《和离书》就能送到他面前。

    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段琼自嘲地想着,然而内心有把声音不断地呐喊着:今日是七夕,就今夜,起码让我陪着她过了这个七夕。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不求心心相印,起码……吾心向君心。

    心中的勇气野草般疯长,段琼远远看了门口的侍卫,转身没入人群中。

    他在人群中逆行,渐渐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直至拐入一条暗巷。从此处尽头再往拐,就是公主府的后门。

    段琼没有天真到要私闯公主府,挑了个暗处角落,他静静地倚着墙,看着公主府上空漫天的焰火,漫无边际地猜想这座府邸的主人现在会在做些什么……

    七夕,他陪楚瑶度过几个七夕呢?细算下来,好像也没有。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分离总比相识长,而且楚玄的生辰也在七夕。往年这个日子,楚瑶身为长公主,要操持后宫的乞巧祭,还会为自己的弟弟煮碗长寿面,这些事情对他而言不是秘密。

    段琼甚至想过,今年的七夕他们终于可以在段府中团圆过上这个节。

    终究是事与愿违呀……

    有些事情越想越痛,可人却会忍着痛继续去想,段琼正盯着夜空中以燃烧生命换来璀璨光华的焰火,忽然耳尖微动,屏住呼吸藏于暗处,仔细盯着不远处忽然出现的声音。

    一道欣长的身影悄无声息靠近公主府后门,那个人笼罩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只听到“叩叩叩”两长一短的敲门声,紧接着那门便开了。

    对方踩着无声的步伐没于门中。

    一切重归于平静。

    段琼后脊却是惊出冷汗来。那敲门声不同于寻常,分明是暗号——

    公主府里有人与外人私通!

    没有任何犹豫,段琼踩着墙,纵身一跃飞上屋檐,趴伏在墙瓦之上。

    从他的视线,恰好能看见两道身影从后门往内走去。不知是否故意,那条小径没有灯火,一片黑暗,所幸今夜长街不停歇的焰火时而照亮大半片天空。

    段琼借着偶然闪现的火花,瞧清楚了,走在前方的那道窈窕身影是青箩。

    青箩明显是在引路,那么……此人是楚瑶的客人么?

    后方那人披着黑色长袍,从身形来看分明就是男子,而且黑袍下摆在走动间露出白色衣角。

    一个男子,不仅行为举止神秘,那意外露出的衣物可以推断出他穿着白色长裳……

    电光火石间,一个几乎不可能但又合乎眼前事实的猜想在脑海中浮现。

    楚瑶……有了别的男人。

    段琼五指死死抠住底下的瓦片,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色身影从容地进了那间木屋。

    ……

    “姐姐。”

    掀下帽子,他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孔,深邃的眸仿佛藏着无数星光,见到楚瑶的瞬间,眉眼间的喜悦顷刻流泄出来。

    楚玄轻车熟路地解开外袍上的衣结,边抱怨道:“今日那些人可真能讲,不过还好薛卫那小子敢开口,朕才顺着他的意,赶他们回家去。”

    “今日是乞巧祭,皇上往这儿来,那后宫怎么办?”

    楚瑶将事先备好的茶送到情郎面前,紧接着茶就被放至一边,双手被温柔执起。楚玄摩挲着上头凹凸不平的疤痕,脸上笑容狡黠:“让她们自个儿玩去。姐姐,今天可是七夕。”

    他眨了眨眼。

    楚瑶哪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勾起唇,柔声道:“面我已经煮好了,饿吗?饿的话先吃。”

    “面当然是要吃的。不过,除了这个,姐姐还有没有准备其他礼物?”

    楚瑶嗔了他一眼:“怎变得这么贪心了?”

    往年他只要她亲自下厨煮一碗面。

    “因为不一样了。”楚玄捧起她的脸,“以前,阿玄只是你的弟弟。身为弟弟,生辰礼一碗面就够了,但今年阿玄是姐姐的情郎。”

    “情郎的话,是不是能够任性点?向殿下要多点赏赐也是合情合理呢?”

    任性么……

    楚瑶莫名想起曾经眼前这个男人也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啊,是在她假扮月妃的时候。

    当年为引出杀死月妃的幕后凶手,她特意陪着他到灵光寺春祭。在只有他们俩的马车上,他说“要有宠妃的自觉”。

    因为喜欢,所以可以放任对方任性的行为。

    因为喜欢,所以可以向对方提出任性的要求。

    隔着悠长的岁月,楚瑶在此刻体会到当日楚玄的心境。于是,她勾住俊美情郎的颈,“那,姐姐有一物要赏给阿玄,不知阿玄是否喜欢?”

    楚玄眼前一亮,“只要是姐姐送的,阿玄什么都喜欢。”

    他面前明艳娇贵的女子低眸含笑,右手食指轻轻勾住白色腰带,引着他往里走。

    楚玄只觉得那根手指完全勾住了他的魂。

    来到床前,楚瑶从枕边拿起一木盒,示意他亲手打开。

    楚玄迫不及待揭开盖子,里头放一方帕巾。

    手帕用的是江南最为上等的丝绸,白色绸布右下方用月白与水青色两种线绣成的一株兰,花边上还有一只燕子。

    “燕子古时也称为玄鸟。”楚瑶轻轻说道。

    楚玄瞬间明白。

    她以兰自拟,以玄鸟代他,这帕上所绣的岂不就是他俩?

    “你是天子,富有四海,我没什么能送的,唯一能当作贺礼的,只有这点小小心意。”

    楚瑶抬

    眸,双颊泛红。无论有过多么亲密的相拥与亲吻,然而接下来这句话,仍是要花足够大的勇气,她才能说出口:

    “阿玄,以此物相赠,只愿君心似我心,恩爱永不离。”

    楚瑶的情郎是谁? 。

    楚瑶等了许久, 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心里不禁有些慌:“怎么,你不喜欢?”

    楚玄定定着手里的帕子,帕上绣着这这幅玄鸟绕兰图栩栩如生。他这位姐姐的针线活就算放在尚衣局, 那也绝对数一数二。

    哪能不喜欢?

    “姐姐, 朕不止是喜欢, 还很欢喜。”他将这方帕巾轻轻拿在手里,柔软的触感如同赠帕人藏于里头绵延流长的情意。

    手帕乃贴身私密之物, 自古以来女子将绣帕赠予男子,乃是订情信物。

    让楚玄满心欢喜的,是楚瑶的这个举动。

    她素来谨慎,尤其对待他们这段关系更是小心翼翼,如屡薄冰, 稍有点风吹草动, 她会毫不犹豫就往后退。

    手里这方帕子, 更像是一个宣言, 她在宣示着她的占有欲。

    “姐姐放心, 这帕子朕会随身带着, 别的女人见着了,都知道朕心有所属,会自动退避三舍。”

    楚瑶被他说得满脸通红,不得不捂住他的嘴, 嗔道:“胡说些什么!我只不过是见你没有这东西, 所以才给你的。”

    大楚好风雅, 那些王孙公子间盛行随身带帕。尤其是清谈或宴会间,文人雅士也会掏出帕巾,不经意间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贵族子弟尚丝绸, 绸巾上若有女子为其绣花样,淬过花粉,那便是一等的风流雅致。身份稍低一些的,会用棉布,但也比那些没有的显得文雅。

    不过,楚玄向来不屑这些花哩胡俏的玩意。

    楚瑶想起当年在国舅府中也有丫鬟私下想赠帕给他,不过都被无情地拒绝了。想到这儿,她又有些怀疑:“你向来不习惯带这个,要不,干脆收起来也行,我不介意——”

    “谁说不习惯。”楚玄展开这条手帕,淡淡的兰香萦绕在两人周围,此时此刻,原本清幽的香味无形中迷惑着两人,他贴着她的额,哑着声说:“以前是没有,现在呢……朕会习惯的,不过姐姐今晚先陪阿玄好好用上它,行么?”

    心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楚瑶感觉自己随时要化成一滩泥,她紧紧攀着他的手肘,喉头滚了滚,迎面而来男人的气息几欲将她融化。

    下一刻,她的视线被剥夺。

    楚玄用这条帕子蒙住她的眼。

    “姐姐,阿玄要开始拆贺礼了。”

    “若是在铁甲里头加入棉,以现有铁甲一副造价所需白银20两,倘若是用棉甲,则造价为5两,可省15两,价格确实所差甚远。”

    “那众位卿家有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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