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1)

    寂怀月语气认真,江思昭闻言低头仔细去看那折子上的字,果然是说至清峰后山之事,他眼睛亮起,掀眼与头上的寂怀月相视,头顶阴霾一扫而过。

    “那…我帮到你了是么?”

    寂怀月唇角勾起淡淡的笑,点头:“多亏师尊教导。”

    江思昭抿了抿唇,开心地撤离,把位置腾给寂怀月。

    这样看来,他并不是一点点用都没有。

    寂怀月批阅折子,江思昭就卧在一旁的美人榻看话本,天色放晴,暖光透过窗子,一派岁月静好。

    寂怀月做事效率很高,两个时辰就处理完了所有折子,他放下狼毫起身,回过头发现江思昭不知何时趴在案台边睡着了。

    恬静的睡颜对着窗户,阳光照到他眼睫上方,漂亮的弧度像是镀了金的小扇子。寂怀月站在亮光处,为他挡住了光线,江思昭动了动眉心,脸换了个方向继续小憩。

    琥珀色的眼睛闪烁,寂怀月立在原地,仗着无人发现,肆无忌惮地垂眸看着师尊。胸腔里仿佛有羽毛扫过,轻轻柔柔地飘浮,留下一阵酥麻的余韵。

    “唔…”

    江思昭蹙眉,藏于唇缝间的唇珠水渍反光。寂怀月直起身体,耳根愈发的红,冷白皮肤染上绯色,愈发明显。

    荒唐一夜之后,江思昭没脸再面对裴长砚,随便从衣柜里翻出……

    荒唐一夜之后, 江思昭没脸再面对裴长砚,随便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衣服穿上,往至清峰跑。临走时, 他瞄到床尾床头那件破败不堪的乳白色小衣, 红着脸做贼似的把小衣塞到看不到的地方才离去。

    一晃几日过去,他心急火燎地在至清峰等待师兄办完事来寻自己算账。未曾昭华殿那边始终没有半点动静,甚至都没派人来带句话。

    江思昭从惴惴不安到心如死水, 最后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师兄大抵是不愿再见他了。

    “师尊。”

    下完早课, 寂怀月来寻江思昭。

    “怀月。”

    寂怀月端端正正地行礼,目光在江思昭唇珠停留片刻,面色闪过一瞬不自然。

    “师尊, 弟子明日要下山执行任务,带师弟师妹修炼事宜师尊可要另寻他人?”

    闻言, 江思昭愣了下, “执行任务?师兄让你去的么?”

    “是。”

    江思昭彻底伤心了,明明有时间派发任务, 却没时间与自己说句话。

    江思昭垂了垂眼, 问寂怀月:“执行任务要去多久?”

    “回师尊, 历时一月。”

    一月。

    江思昭兀自盘算, 一月并不是很久,况且师兄眼下不想见他,与其留在这里讨嫌,不如先离开一段时间,等师兄消气再回来向他赔罪。

    但师兄要多久才能消气,江思昭心里没底, 也有可能师兄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这不,已经过了那么多日, 师兄一次没来寻过他。

    “怀月,我能跟你一同下山么?”

    寂怀月颇为惊讶:“师尊,为何突然想要下山?”

    江思昭没法把这件荒唐事告诉寂怀月,找了个借口搪塞:“有事。”

    见状,寂怀月不再问了,他看江思昭耷拉着耳朵的模样,心中一动说道:“师尊这次下山可是保密行动。”

    江思昭点头:“嗯,目前只有怀月你知道。”

    寂怀月抿了抿唇,脑袋里好像炸开了烟花,他沉声道:“弟子定会守口如瓶。”

    江思昭勾起唇角欣慰一笑,接着道:“怀月,我不与你一同走,明日太阳落山时我们在山下第一个村落汇合。”

    “师尊是怕连累弟子?”

    两人相视,显然都想起上次因为江思昭偷跑出去忘记报备,二人一个被关禁闭一个去领了罚。

    寂怀月想说他不怕被连累,与师尊同甘共苦的好事他求之不得。江思昭却执意先走,这样中途一道还能解释是偶然相遇,回头不会连累寂怀月受罚,虽然彼时有可能他已经被师兄逐出了玄灵山。

    另一边,裴长砚从虚境出来,一百二十一块黑曜石目前全部归位,他用法术封锁了入口。

    从探查的结果看,凤渊还没离开玄灵山,但离不离开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不作乱,他可以大发慈悲让凤渊多待几日。

    百年前的恩怨经过时间磋磨,留下的痕迹快要消失不见,唯有当事之人永远刻骨铭心。

    身影消失在原处,裴长砚施法,前一刻从昭华殿迈出,后一刻踏进至清峰。

    夕日欲颓,揽月阁被晚霞笼罩,窗前的小铃铛被风一吹,发出叮铃铃的轻响。

    丹田处又传来异动,裴长砚置之不理,抬手推开房门,静室温暖如春,江思昭的话本翻开放在美人榻。大概在他来之前,师弟还正躺在榻上看话本,裴长砚目光柔和,往帘子后面探去。

    “昭昭。”

    没有回应,裴长砚指腹微顿,掀开帘子走进去,软榻空空如也,师弟没像他预料得那般躺在上面。

    金色灵力从窗户钻了出去,划过半空,最终停在山下的结界处。

    他心心念念的师弟正在破结界,半身已经穿过了玄灵山。

    裴长砚收回灵力,黑眸墨色翻涌,风铃还在叮铃铃地响,一阵风吹来,铃铛静止在半空。

    聒噪。

    裴长砚目不斜视,身影划过山脉,落到山门结界处。

    江思昭纠结地捏着腰际的玉佩,到底要不要把它留在玄灵山。

    带走的话师兄很快就会发现他的行踪,但不带走的话,江思昭低头看着这块陪了他几个月的玉佩,他重新把它挂回腰带上。

    不行,他舍不得tt

    被发现就被发现吧,左右现在师兄不想见他,说不定看到他主动离开还能消消气。

    江思昭扁着嘴,可怜巴巴地往山下走,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跟了过来。

    他现在彻底是孤身一人了。

    山外刚入春,冰雪消融,地上坑坑洼洼。江思昭穿了件天水碧长袍,前不久裴长砚刚送他的新衣服,他仔细挑着路往前走,生怕脏泥蹭到衣摆。

    裴长砚缓步跟在江思昭身后,望着前方小鸭子似的师弟,心里的怒气被抚平少许。

    是他要把师弟惯成这般娇气的模样,偶尔让他耍耍性子,倒也可爱。

    正午的阳光透过枝干投落到地面,树影婆娑。左右也走不远,裴长砚跟在江思昭身后,像是跟着浮标的一叶船舟,缓缓往前行。

    距离最近的村落还有一段路,江思昭走累了,就在旁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上面休息一阵。

    眼看要正午,裴长砚抬眼望向远处的玄灵山,再往前走就要到民间了。

    休息个差不多,江思昭从石头上跳下来,玉佩砰的一声撞击到衣服,然后掉落在地。

    江思昭蹙眉,连忙上前想拾起玉佩,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人抢了先。

    男人一身深灰色长袍,银色发冠戴在头顶,长相矜贵冷峻。

    江思昭望着他拎着的玉佩,上前道:“谢谢。 ”说完,伸手要把玉佩拿回来,男人忽地收回手把玉佩放到了袖口之中。

    江思昭不解地眨眼,小手悬在半空尴尬地攥了攥空气,“公子?”

    男人撩起眼皮,明知故问:“何事?”

    江思昭指着男人的袖口,不厌其烦地说道:“你方才捡到的玉佩是我的。”

    “嗯。”

    嗯?

    然后呢?

    江思昭静静等待男人把玉佩还给他,没曾想男人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空气安静几秒,男人又出声道:“想要?”

    江思昭点头:……

    我的玉佩你问我想不想要?

    男人轻笑,鼻腔发出轰鸣,黑眸注视着江思昭:“那便过来亲本公子一口。”冷沉的语调轻佻上扬。

    亲、亲一口?  江思昭目瞪口呆,一时不敢相

    亲、亲一口?

    江思昭目瞪口呆, 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这瞧着矜贵清冷的人,怎地说出的话像个登徒子!

    男人唇角淡笑收敛:“不想要?”随即背过身, 佯作离开模样。

    江思昭登时急了, 上前拦住男人,秀气的眉皱成弧线:“你换一个要求。”

    男人抬眼,注视着江思昭, 一双黑眸深邃沉静, 将所有情绪都藏得完好,只露出点点威压。江思昭无意识地抿着唇,莫名觉得这男人有一丝熟悉, 特别是眼下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能把他的心思全部看透。

    “既不想要, 便莫要耽搁时间。”

    闻言, 江思昭瞪大眼睛,什么不想要, 他算明白了, 这人明摆着就在戏耍他。

    可恶。

    江思昭攥紧拳头, 他重新打量眼前的男人, 不像他们仙门之人,倒像是民间之人的扮相。

    凡人,那便好办了。

    虽然江思昭不想以强欺弱,但师兄说了受欺负时可以用武力还回去。以前在玄灵山都是师兄帮他撑腰,但今时不同往日,往后他要学会适应没有师兄, 没有怀月,没有修远, 也没有那些会帮他的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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