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1)

    立秋第三日晚上,花闲在院子里等殷真经。

    她那日吩咐了他,要他这一日夜里来找她。

    读书少年

    殷真经这晚站在秦王府高高的城墙外出神。这么高,他能爬上去吗?但主人那日嘱咐了他,告诉他,相信他能做到。

    这城墙少说有十几个他这般高,他从那日天降异象后,力气变得很大,还能够夜视。他伸出十指压在墙壁上,竟能牢牢地吸附。

    他竟然还能在墙壁上攀爬,充满力量感却又轻巧,端的是十分神奇,他不由玩心大起。

    他在墙壁上攀爬,在屋檐上跳跃,像一道残影。

    三更了,秦王府前院的侍卫已然受不住,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壁昏昏欲睡。后院守夜的嬷嬷们刚刚偷抹完骨牌,喝了些小酒,吃了点小菜,也锁上角门,提着一盏残灯回屋睡了。

    殷真经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后院一处长满了芭蕉和鲜花的小院里,发现了花闲。

    黑夜中,他的绿眼睛泛着幽光,看见花闲躺在院中的摇椅上,盖了条薄衾,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殷真经忍不住心中喜悦,呆呆看了她一会儿,拿着一块小石头扔在她脚下。

    小石头咕噜咕噜在花闲脚下滚了一圈。

    花闲迷迷糊糊差点要睡着了,听见声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向四周看了看,屋檐上瞧了瞧,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提起脚下的小豆油灯,回到了房中。

    关上了门。

    把灯放在小桌上,坐在靠椅上。

    果然殷真经像一只猫般无声无息地从后窗跳了进来。

    殷真经不敢乱看,屋子里头床榻洁净、帘笼潇洒,里头装饰雅致秀美,只怕是神仙也住得。

    一阵好闻的说不出的幽香,让他自惭形秽。

    “主人。”殷真经低声喊道。

    花闲点点头,看着单膝跪着低头的殷真经,想着,这人果然是有造化的,红月之后便能飞檐走壁了。

    殷真经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本书。

    花闲接过了一看,一本陈旧的书,封面上只写着了一个字“符”,随意翻了翻,都是一些繁杂的奇怪符文。

    “做得不错。”花闲表扬道,她把书小心地放进盒子里。

    殷真经没有做声,他在从西域和马堂主来到长安城后,一直被拘在飞凤楼,从未出去过。

    那日被花闲买走之后,他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长安城乱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玉皇庙,用银子和里头的一个小道士换了这本书。

    这本书扔在玉皇庙的书房生灰,无人去看,因为在红月前,它是毫无价值的。

    花闲背起小包袱,把小灯笼吹灭后挂在后背,起身道,“走吧,带我去一个地方,你蹲下来,背我。”

    殷真经照做蹲在地上,他肩阔腰窄,线条流畅,像一只伺机待发的豹子。

    “拿着这个绑一绑。”花闲递给他一条长丝绢,她担心待会殷真经要爬墙,手腾不出来。

    殷真经忽然感受一阵柔软贴了上来,鼻尖全是幽香,他背脊猛地绷直,僵硬到不敢动弹。

    他把丝带从花闲臀后缠绕,环过她的大腿外侧,缠了几圈结实地绑在他的腰腹间。

    殷真经并未用手碰她一丁点,但腰间的触感,后面传来的气息已然让他莫名地气血翻腾、鼎沸。

    花闲一手微微在他后背支撑,和他保持一些距离,一手捂着手绢轻咳了几声。

    殷真经的腰腹后背滚烫、坚硬,看来她以后要先在他后背垫块垫子才行。

    屋子里漆黑一片,殷真经站起身攀住窗沿,轻轻一跃便跳了出去,灵巧地转身,四肢在墙上攀爬。

    他觉得花闲十分轻,背着她完全不影响他的速度。

    花闲则觉得十分神奇,殷真经长手长腿,衣料下的肌肉蕴含了无穷爆发力,但人却像猫一般优雅,落地无声。

    竟比坐轿子还稳当,几乎没有颠簸之感。

    她却不知,这是殷真经努力的结果,殷真经怕颠着她,废了吃奶的劲才保持住这种微妙的平衡。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好像浑身涌上了使不完的劲,但又要狠狠忍住不敢使劲。但他开心极了,肌肉酸痛亦毫不在意。

    城墙上的风很凉爽,风景亦是不一样,零星的灯火隐隐绰绰,视野开阔,美极了。

    自由的感觉迎面扑来,让人上瘾,花闲心情都畅快起来。

    风大,花闲咳了一声,殷真经身上淡淡的汗味也让她不习惯。

    殷真经来前特地用皂角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也是新换的,但他跑了这么久,难免要出些汗。

    殷真经对身体的掌控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一个纵跃他从这个屋顶跳上了那一座屋顶。

    此时离秦王府已将颇远了。

    黑色中,隐隐传来读书声。声音不大,却朗朗悦耳。

    花闲很好奇,还有人在深夜苦读吗?

    大真王朝经历了十八代帝王,如今已是腐败不堪,至少在长安城没有真正苦读的读书人,走上仕途的基本上都是世家子弟。

    “去看看。”花闲轻声说。

    殷真经也很好奇,他最佩服书得的好之人,便背着花闲爬上了这片青瓦房,循着读书声,来到了一件破旧的小房子前。小房子外挂了一个木牌,木牌上写着一个的“萧”字,看来这户人家姓萧。

    一层楼高,窗户低矮,殷真经此刻就在窗户外沿,他整个人像扣在了墙面上,牢固非常。

    花闲听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正在读策论。

    花闲探出头,悄悄往窗户里看了看,只见一位青衣少年点着灯坐在半旧的木桌前读书呢。

    忽然一阵咳嗽,床上似乎有位老人家。

    青衣少年听见咳嗽,连忙走到床边,轻拍着老人的胸口。

    老人咳得剧烈,似有痰响,他颤颤巍巍道:“ 喻之,我要出恭。”

    “好,父亲。”

    萧喻之连忙取出一个盛了一层沙土的盆子放在床边,老人应该是动弹不得,萧喻之把老人移到床沿,又把老人的双腿抗在肩上,伺候老人出恭。

    “走吧。”花闲喜洁,不欲再看。

    花闲他们走后,萧喻之把他父亲清洗了一遍,走到小院处理干净,回去又喂父亲喝了些水,又继续读书。他父亲病重,夜里十分磨人,常常要使唤人七八回。

    花闲两人来到了朱雀街石桥前的小林子里。

    花闲记得梦中此地有一朵奇花会盛开,奇花中会长出一个果子。这果子在梦里被人叫作玉珠果,不仅能强身健体用,据说还有其他玄妙的作用,但这果子现摘现吃效果最好,否则至少要打一半的折扣。

    林中不远处泛着一点蓝光,她用火折子把灯笼点了,提着灯和殷真经前去一看究竟。

    走得近了,看清了蓝光是一朵孤芳自赏的花朵里散发出来,这花似莲非莲,似菊非菊,他们竟恰好碰见了它绽放。

    幽暗无人的角落,它冰蓝的花瓣一片片展开,一阵清香飘来,圣洁极了。

    待花瓣全绽,露出里头一颗晶莹的果实。

    花闲走进欲取,忽然一阵腥风猛地扑来——

    “小心!”殷真经把她往后一拉。

    前头的阴影处踱出了两只巨大的狗,呜呜咽咽发出低吼声,就着微弱的灯光,花闲看出这两条狗的怪异之处,体型有普通狗的三四倍之大,且面貌凶恶,利齿暴露,口涎直滴。

    四肢长着利爪,轻轻一抓,抓下的土地粉碎。

    花闲猜它们应该是怪化了。在梦中如果人或动物被污染异化称之为“谲”。

    大真王朝很快就会怪谲横生。

    它们似乎也垂涎这玉珠果,但却想要先解决前面碍事的两人,猛地向殷真经二人扑来。

    很快殷真经便和狗怪缠在一起,狗怪凶恶,他性子淳厚,从不主动打人,哪里见过这般可怕的东西,自保尚且艰难。

    但心中所想却是要护住这粒玉珠果,更要护住花闲。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她出事。

    花闲提着灯小心地站在一边,看不清楚战况,只能听见狗怪的吼叫声和呼啸的拳声。她小心地挪着离远了一些。

    殷真经被一只狗怪压在身下,另一只狗怪朝着花闲扑来。

    花闲提着灯笼便跑,后头腥气贴近,死亡降临。她怕吗?怕得很,只是她素来体弱,没有力气大叫。

    关键时刻,殷真经奋力脱困,一手揪住了扑向花闲的狗怪的尾巴,闷喊一声,使劲了全力把它往后边上一扯。

    花闲赶紧跑远了一些,取出丝帕擦了擦,她感觉狗怪的唾液都喷在她身上了。

    好一会儿,花闲只听见拳拳到肉的闷响声和嘶吼声,还有惨叫声,听着应该是狗怪的惨叫声。黑夜沉沉,花闲看不太真切,但光听声音,就知道战况何等激烈,让她心狂跳不止。

    如果殷真经死了,她也会死。如果他死了,那就是被她害死的。如果他死了,她只能下辈子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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