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1)

    这一点裴安夏早有猜测,世间万物皆讲究平衡,季衡玉拥有凡人难以企及的容貌和法力,同时也必然存在着某种缺陷。

    她略一思考,便提出自己的推测:“九尾狐的弱点在于他们的尾巴吗?”

    孙思澔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你说得没错,九尾狐的修为皆储存在尾巴里。之前他为了帮你实现愿望,过度透支法力,随后又被你找来的道长重伤,造成的伤害至今都没有完全复原。”

    “季衡玉现在看似修为飞涨,实则因为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自身的能力,导致修为并不稳固,隐约呈现摇摇欲坠的迹象。”

    裴安夏听到这里,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忍不住开口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种情况?”

    孙思澔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坦承说道:“取你的心头血作为药引,慢慢温养着身子,长久下来必能让他恢复如初。”

    “我的心头血?”裴安夏对这个答案颇感意外,“我不过一介凡人,哪怕是心头血,恐怕也无法起到什么效用吧?”

    孙思澔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纠正她的话:“你虽然是凡人,可同时也是季衡玉的心上人,你的心血头于他来说,意识可是非同寻常呐。”

    裴安夏听闻此言,没有哪怕一秒钟的迟疑,很干脆地说道:“我明白了,还请你告诉我具体应该怎么做。”

    裴安夏正和孙思澔商讨着对策,另一头,季衡玉则陪同太子前去视察巩固堤防的工程。

    “都说善治国者必重治水。自古以来,治水都是头等的大事儿,不知季先生对于治理河道有何高见?”

    季衡玉目光跟随着那些来来去去忙于筑堤的工人,脑海里却不禁想道,区区水患,他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够轻松地解决,压根没有任何难度。

    然而表面上,他还是正儿八经地顺着宗洺的话头附和道:“治水一事,首重事前的整备预防。针对具有威胁的直冲河段,不仅平时就要加强护堤的工作,更要设置疏洪道,千万不能轻忽大意……”

    他话刚说到一半,心中一个咯噔,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冒了出来。

    紧接着,季衡玉便敏锐地感知到,自己施展在裴安夏身上的幻术被破解了。

    幻境遭遇外力破坏,他作为施术者当即受到反噬。这一刻,他只觉得心口如刀绞般疼痛,似有一柄尖刀刺入,在胸腔内不断搅动着。

    季衡玉捂住胸口,毫无预兆地弯下腰,脸色看上去无比苍白。

    宗洺见状,连忙伸手搀扶,触及他的脉搏时,感受到他体内气血正在横冲直撞,不禁关切地问道:“季先生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他说着,抬手示意侍卫过来帮忙,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季衡玉,回到马车内休息。

    季衡玉在车厢内盘膝而坐,开始了调息吐纳,不消片刻,气息便恢复了往日的平稳。

    “草民无碍,多谢殿下关心。”他拱手抱拳,对宗洺行礼道。

    宗洺撩起衣袍的下摆,坐在马车靠窗的位置,随性地挥了挥手:“既然季先生身体不适,今儿个的视察工作就先到这里吧,回头让太医到府上去为先生把一把脉。”

    季衡玉刚想婉拒,宗洺便抢先一步说道:“先生还年轻,务必要好生保重身子,将来才能为朝廷效力。”

    宗洺这番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晃晃地表态了。然而,季衡玉得偿所愿,心中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

    他面上状 似恭敬地应了声是,心绪却早已飘远。季衡玉的直觉告诉他,这没来由的心绞痛,定然与裴安夏有关。

    季衡玉的呼吸变得有些不稳。

    他知道,他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尽管季衡玉极为擅长操纵幻术,由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幻境,几乎可以称得上无懈可击。但他的内心总有一种预感,觉得自己无法用这道幻术困住裴安夏一辈子。

    而现在,他的预感成真了。

    季衡玉,你个疯子!

    季衡玉只消想到, 幻术失去效果以后,裴安夏可能会有的反应,他便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想, 以裴安夏对他的厌恶程度, 必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那座牢笼吧?

    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

    明明是他先遇见裴安夏的,而且他对她的喜欢, 半点不比旁人少。

    但凡是能为她做的, 季衡玉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他自认没有任何愧对裴安夏的地方,哪怕要他伤害自己, 他都会用尽全力去满足她的所有心愿。

    可是临到最后, 裴安夏却是迫不及待地摆脱他, 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季衡玉他当然知道使用幻术迷惑人心的手段很卑劣, 但是他别无他法,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裴安夏根本不可能安分地留在他身边。

    季衡玉内心无比的矛盾, 他既觉得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另一方面又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原本就是裴安夏对不起他在先,又怎么能怪他不择手段?

    马车匀速行驶,一晃半个时辰过去, 终于抵达府门口。

    季衡玉走到卧室的房门边,手指按在鎏金门把上,唇线紧抿着, 迟迟没有拧开把手。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滴汗珠从额头滴落, 砸在了他的手背上,才令他陡然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季衡玉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推开房门。

    门扉打开一条缝隙,他看见女子侧身对着他,坐在软榻上发呆。尽管只露出半张侧脸,季衡玉还是能看得出来,裴安夏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

    察觉到门口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裴安夏抬起头,目光望向来人。

    四目在半空中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谁都没有先开口,空气紧张得几欲凝结。

    裴安夏心知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究竟是何人?”

    季衡玉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攥紧掌心,指尖也在轻微的颤抖。

    裴安夏丝毫不错眼地看着他,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她眼睁睁看着季衡玉紧咬着牙关,似乎要把牙根都咬碎,嘴唇也变得煞白,嘴上却依然咄咄逼人:“你回答不出来吗?那我换一个问法吧。”

    “季衡玉,你到底是人还是妖?”裴安夏说完,便静静地坐着,等待他的回答。

    季衡玉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了又捏紧。

    如此五次三番以后,他像是突然想开了似地,冷笑出声:“我是妖怪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打算故伎重施,联合其他道士来取我的性命吗?可笑你找来的道士没什么真本事,终究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裴安夏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从季衡玉口中说出这番话,便足以证实他的身份。

    想到那唯一的可能性,她不禁有些难以置信:“你莫非真的是小狐狸?”

    在裴安夏的印象里,小狐狸虽然拥有能够替人实现愿望的强大能力,但外表却与普通动物无异,全然无法和眼前俊美无俦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季衡玉轻嗤一声,迈着步伐朝她走近。

    那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每一步都像是敲在裴安夏的心上。

    到了距离她只有咫尺的地方,季衡玉弯腰欺近她,那双细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在此刻显得异常凌厉。

    裴安夏敏锐地感知到危险靠近,条件反射般向后退,可是季衡玉却不允许他逃避,再度往前迫近几寸,声音里带着沉沉的威压。

    “我过去总是在想,只要我待你足够好,终有一天能够把你捂热,可如今我发现我错了,而且还错得离谱,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心!”

    裴安夏瞳孔猛地缩小。

    她唇瓣翕动几下,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好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得吞吞吐吐地说着:“我当时……的确是鬼迷心窍了……我没想那么多……如果早知道……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季衡玉听着她无力的解释,不免心生厌烦。

    他皱着眉毛,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裴安夏的话:“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用不着再作辩解,反正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你。”

    裴安夏有些泄气,她耷拉着脑袋,靠在椅背上,良久以后才开口说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报复我,我可以理解。”

    她说到这里,突然调转话锋:“但是崔公子是无辜的。你在我们成亲那日当街抢亲,害得他成为全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他得多难堪啊?他是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公子,如今却落得颜面扫地的下场,岂不可怜?”

    季衡玉闻言,怒火顷刻间将他的理智悉数烧毁,他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敢提起他?你可别忘了,崔予白之所以会同意迎娶你为妻,全是因为我动用自己的法力,来成全你的念想。”

    裴安夏略显不服气地反驳:“我能感觉得到,崔公子对我是真心的,否则他也不会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我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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