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笼 第56节(1/1)

    云庄住在私人医院,病房布置得像高级酒店。

    我走进去,先是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云庄。

    然后是坐在床尾沙发、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居延。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因为房里光线昏暗,他的面容看起来越发深邃:“怎么会晕倒?”

    “有点不舒服。”我走到床边。

    云庄睡得很沉,没了妆粉修饰,我才发现自己跟她真的很像。

    居延又问:“连薰去世了?”

    “是,今天刚下葬。”

    他一提姐姐,我就止不住的伤心,还有对他发自本能的恨。

    可我有什么资格恨他?

    出国,嗑药,以及最后替起哥挡枪、为他去死。

    一切都是姐姐自己的选择。

    我走到沙发旁,和居延隔了两个空位坐下:“居宝阁呢?”

    “张妈在家里带着他。”

    “你送我的镯子……我不小心摔碎了,对不起,我现在没钱还你。”

    他愣了愣,随即轻轻的呵了一声,像促狭也像嘲讽。

    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居延哥。”

    他看着我:“怎么?”

    还是坐得太近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你……你,你去休息吧!这儿我来看着!”

    好险。

    差点就把「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万」说出口了。

    白嫖怪

    居延没让我赔镯子就不错了,向他借钱我实在张不开嘴。

    云庄又病得这么厉害,要是她一睁眼我就借钱,我还是人吗?

    想到这些天的相处,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期限。所以才会屡屡找我,想让我多陪陪她吧,而我对她却总是没什么好脸色。

    对,绝对不能向她借钱。

    她的钱是居宝阁的,不是我的。

    我记得大堂哥那时候为了网赌,从网贷和信用卡里套了不少钱。如果我和晏落也学他套现,再卖掉家里的房子,找亲戚朋友借一借,应该就能把钱凑足了。

    大伯和大伯母现在一个月加起来能赚上万呢,我和晏落这么年轻,他又有头脑,应该很快就能赚到钱。

    想到这里,我释然了,再面对云庄的时候也没那么愧疚了。

    我让居延去休息,他不去。

    我熬不住了,走到隔断后的沙发床躺下,疲惫的闭上眼睛。

    家里接连遭遇变故,我实在没有伤心的力气了。

    至于居延为什么抛下工作在这里陪云庄、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探究不动了。

    爱是啥是啥。

    等云庄去世,我反正是跟这家人没有关系了。

    朦胧中,我好像听到了哭声。

    睁眼一看,还真有人在哭。

    天亮了,居宝阁来了,在病床前一边哇哇的哭,一边喊妈。

    我赶紧坐起来:云庄不行了?

    过去一看,还是昏迷。

    居宝阁看见我,冲过来挥拳就打:“你在这里干嘛!白嫖怪!”

    居延喝道:“居宝阁!”

    居宝阁被镇住,抽泣着收了手。

    我看了居延一眼,他应该是一夜没睡,眼下有淡淡的黑晕。

    这时,张妈提着饭盒推门进来,看见我也没过去的敌意了,还问了一声:“小荷什么时候到的?”

    “昨晚。”

    张妈点点头,把饭盒放在桌上:“我看着太太,你和居延过来吃饭吧。”

    她到床边,把宝阁搂在怀里轻声的哄,宝阁慢慢止住了哭泣。

    我和居延面对面坐着,低头吃饭。

    饭后,我正要去病床的沙发上继续熬,居延说:“连荷,出来。”

    我不明所以,跟着他出去了。

    他带我去做了个身体检查。

    医生说我的身体指标基本正常,只是最近悲伤过度才会有些虚弱,好好休息就能缓过来。

    居延听后,明显松了口气。

    离开诊室走了一段路,我才发现他一直牵着我的手。

    我稍稍用力抽出了手,他回过神,也没说什么。

    回到云庄的病房,他和张妈去外面商量云庄后事的种种细节,我和居宝阁并排坐在沙发上,谁也不理谁。

    没一会儿,他按捺不住,主动跟我示威:“白嫖怪,你别想来这里捞好处!我爸爸立了遗嘱,家里的钱都是我们居家人的,一分钱也不给你……”

    我捂着脸,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原来如此。

    难怪云庄急着让我迁户口。

    只有成为居家人,遗产才有我的份。

    她要给她的亲生女儿留一道保险。

    可是,我宁愿不要这道保险,只要她能好好的。

    不碰你

    我没回学校销假,也忘了继续请假,辅导员打电话问了问,又帮我续了半个月的假。

    麦穗胡桃她们听说后,课也不上了,全都跑来探望。

    胡桃在床边看了一眼云庄,直接泪崩,捂着嘴跑出门,站在走廊上哇哇大哭。

    我还得出去安慰她:“好啦,别哭啦……”

    胡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会这样,我们上周还一起玩的!我知道云姐吃得少,她的脸色不太对。但我以为她是减肥减的,怎么就胃癌了……莲藕,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去迪斯尼,她也不会进医院了……”

    我拍拍她:“跟你没关系,她又不是最近才得的病,都晚期了。”

    “你们好不容易才相认的……”她擦擦泪,问,“你家人不来看她吗?”

    我说:“我姐姐在美国……去世了,我们上周刚给她办完葬礼,爸妈要在家给她过头七。”

    胡桃瞪大了眼睛。

    站在门口的麦穗和呱呱也都听到了。

    麦穗直接过来抱住我,手在我背上一下下的用力摩挲。

    呱呱和胡桃也抱了上来。

    她们都哭得很伤心。

    毕竟都是学生,不可能在这儿一直陪着我,我送她们返校的时候,胡桃小声说:“你男朋友呢?他应该也知道吧,他怎么不来?”

    “他哥哥和我姐姐是恋人,哥哥中枪了,还在美国那边的icu,晏爸晏妈都去了,晏落要在家筹钱。”

    胡桃:“……”

    麦穗神色复杂:“莲藕,要不是你亲口说,我还以为在看电视剧。”

    我无力的笑笑,挥挥手:“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

    看她们往公车站走,我叹了口气,正要回去,居延走出来:“里面有张妈还有护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好吧。”

    本想说不饿,但我确实饿了,就上了他的车。

    我以为他会找个饭馆随便吃点,没想到他把车开到了不远处的酒店。

    他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我抓着门,紧张的问:“你来酒店干什么?”

    “吃饭,睡觉,在医院睡不好。”他看着我一脸戒备的样子,说,“我不碰你,放心了吗?”

    “呃……”

    好直白的保证。

    我还真就放心了。

    他在酒店开了间套房,点了餐,然后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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