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外戚再次伟大 第8节(2/3)
梁道玄回到姨母跟前坐下待听。
戴华箬一见外甥如此优秀可心,就想起苦命的姐姐如今孤苦泉下,完全体会不到亲子的温情之处,免不了又是落泪,梁道玄哄过一回,她才略略好了,提起精神说些别的。
梁道玄诚实点头。
梁道玄心道这要是他不干后面那些事,该是多完美的励志典范啊……
他本就是长辈会喜爱的那样后生,模样身段气度挑不出错,扔在王孙公子堆里也是出挑的那个,加上最是孝顺也懂言辞上的巧思,用心过的语句却全无穿凿,唯有温厚和润。虽没有功名在身,可在北威府的官宦人家的口中,梁道玄从来都是得人夸赞的典范。
略有局促看了外甥一眼,戴华箬下了决心般才开口。
思及此节,她方才再开口:“你爹……似乎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与家中奴仆女儿所生的孩子……因那家族书香累世,他身世不堪见于治家严苛的长辈,举家不容,只得在外面生下来。后他母家觉得丢人,将他丢去乡下寄养,母亲又和他人婚配,生了你姑母……这中间的事我是不大清楚,许是你祖父母一家遭了难,你爹七八岁就要做你姑母的长兄之父,他便丢下异父的妹子不管,孤身一人流落在外,据说曾带着信物想去那大户人家认亲,反遭羞辱毒打……”
夜深时分,卫琨与崔鹤雍都知道戴华箬与自己亲外甥怕是有一肚子体己话要说,便留他们在入秋已改做暖阁的院子小居里对坐,又吩咐仆人沏了浓浓的热茶撂下,这才离去。
梁道玄知晓小姨断然是对自己有求必应的,他感激道:“姨母,我心中一直有个疑影,今日见了太后,有增无减,实在是不好去问旁人。我姑母您也知道,我父亲早年求学赶考,都是将她撇下老家寄人篱下的,她知道的也十分有限,我祖父祖母过世时,她还年幼,我父亲……也未曾与她讲过太多。但外祖曾是父亲的恩师,且父亲在他处求了将近十年的学,个中事宜只会更加通透。”
“你这次是打算常住么?信里不便提的话,往后的打算可以和姨母讲讲,姨母和姨夫虽不是什么京中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可也有些不入流的人脉,常言道,那雨自高处落,到落前,地上的蚂蚁才知冷热。你想打听什么,我们便去给你问。”
梁道玄双手覆住小姨的手,安抚道:“来了一波大臣,好大的阵仗,太后也应接不暇,我这才赶快离开,咱们自己家的吃食我都惦记了一年,可不能让宫中那些油腻腻的宫宴占了肚子。”
灯罩里的烛焰静静无摆,仿佛也和梁道玄一样屏息凝神。
“这些都是闲话,是不知真假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无父无母,也没有半点依傍。早年间流,他落到我们县上,与人做典身的酒坊学徒,镇日里挨打受冻,干尽了脏活累活,可他脑子灵光,天生便是读书的料,少东家去县学回家就给书本当废纸丢下,他倒捡了当宝贝,白天做工,晚上就苦读,不认识的字去请教账房和柜上,竟也学了些皮毛学问……”
戴华箬只是性子娇些,却不是蠢,略一思索便知道外甥的意思,将气叹了又叹才柔声低语:“你是想问你那亲爹的事,对不对?”
“我原就想着,你如今是大人了,也该知晓些过去的事,哪怕有些不堪在里头,也是你家门里的龌龊,没得让你一直蒙在鼓里,万一往后给其他姓梁的提起,让你吃了暗亏,我如何肯?”戴华箬以手抚心,又是一声长叹,“你想听什么,尽管问就是了,不必尴尬踌躇,小姨是不会有半分隐瞒于你的。”
戴华箬听着缓缓点头,虽梁道玄提到那混账爹时,她还是条件反射蹙起眉,但并未拒绝谈及,听完了才开口:“我确实知晓一些你那个爹的事情,你便问吧。”
就像他的这对亲人一般,待他归来先不急着盘问,只关心他是否在宫中用了膳喝够了茶,路上挨没挨冻。崔鹤雍亦在这里坐卧不安的等消息,此刻也有千百句话要问,只是一时不好越过长辈开口。
戴华箬听得很是认真,不假思索就答道:“其实原本我也诧异,你怎么说都是梁家的嫡长子,那般畜生的人,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来我半点也不奇怪,但他连你都不要,着实教我疑惑了许多年,可后来我却自己根据他从前的经历想明白了些许,只是不知是不是这个理。”
“自己哥哥入宫,连口饭都不给,倒和她爹一个路子。”
“姨母,我爹对我的态度,着实古怪。”梁道玄起身拨了拨立烛的燃芯,转头时剧增的光亮照得满眼都是真实的不解,“我就不说那些虎毒不食子的废话了。只说最不能和旁人说的心里话。姨母,我是我爹头一个孩子,我并未听说他先前还有别的子嗣,我娘也是他的原配,照理说,他即便负心薄幸毫无廉耻,对结发妻室不具念恩情,但真对传宗接代也毫无在意么?我的死活他未曾顾忌过半分,反倒有些以为我是什么碍事的绊脚石一般。我一直以为这类混账男人嘴上都是孝义,人前装得很像回事,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连人前的表面功夫也全然不顾了么?”
“你就会哄我,饿着肚子骑马多难受得慌。”小姨嘴上还是不肯饶人,但面容已是透出柔柔的笑意来,又开始问梁道玄去岭南这半年的见闻,见他手上的伤免不了责怪与心痛,此番与姑母别无二致,梁道玄应付得不费吹灰之力。
“你那个混账爹出身很是隐秘,你外祖父总当我还是个小女孩,从不多言这些,其实我也从下人口耳相传里听到过一些,未必尽数属实,可想来也是绝非无凭无据……”当着晚辈的面说些有失体面的话,戴华箬很是难以择辞,可已是言及颇深,若遮遮掩掩,又何必让孩子心存疑虑?
话说至此处,梁道玄也不避忌了:“小姨,我最想知道的事,还得问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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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了家人,梁道玄在六道目光的注视下一个人吃了一桌子的席,又灌下去两碗汤,才算交待。
梁道玄绝不是为了自己的遭遇讨说法,他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如此嫉恨。
戴华箬对非梁道玄的梁家人有极深的刻板印象,语气里尽是心疼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