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1)

    但安嫔娘娘那边也不能不给个交代,想至此,她镇定道:“总归云锦是出了事,你们二人都有罪,罚你们打扫织造司半年!”

    青黛面上嘲讽之色更浓:“司仪大人公平吗?”

    女官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青黛到底是做了多年的一等女使,整个人扑倒了女官坐在她身上:“司仪大人觉得此事就过去了吗?徇私舞弊,胡乱冤枉!那么司仪大人前日偷了西侧第一间房内宫婢媛儿的一只翡翠镯子,那是人家父母给的等着出宫嫁人时的嫁妆。因着贵重物品不曾翻动,丢失了也不知,司仪大人以为没人看见吗?”

    “镯子?”宫婢媛儿顿时脸色煞白往屋里跑,结果当真镯子是不见了。

    “你们要做什么!”

    女官被压倒在地,全身湿透同样狼狈不堪,可再无一人替她说话。

    浅草帮忙压着手脚。

    “司仪大人,奴婢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今日你且看着——”

    织造司的事情还是小范围传播开了,传到安乐殿时,庭芜刚处理完码头的尾巴回来,这会儿正抱着自己的新算盘。

    门口的小太监那是八卦得一个眉飞色舞。

    “织造司今日出的事儿还真不少,先是

    冤枉原先从兰秀阁出去的青黛和浅草损坏云锦,后又是牵扯出织造司女官偷了宫婢父母准备的嫁妆被打了一顿。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什么来着?”

    庭芜放下算盘挑眉:“海水不可斗量。”

    小太监赞同的点点头:“是这个理儿,慧妃娘娘这才薨逝多久?奴才也算见识到这宫中的世态炎凉了,可见是人走茶凉,织造司和虎狼穴也无甚差别不是?”

    “奴才还听说司仪吃了这亏楞是没闹大,可见这把柄是真的。”小太监再唏嘘两句。

    “不过近日奴才还听说,五公主被罚禁足三月,要抄写女戒一千遍?”

    庭芜瞧了他一眼。

    这小太监消息倒是灵通,只怕成日竖着耳朵就到处听,那么安乐殿内的事情呢?

    庭芜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此事放在心里。

    他本想找姜姑娘谈谈杀鱼摊子分红的事儿,谁知姜姑娘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说是去华贵妃宫中致谢去了?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庭芜想起来就头疼。

    尤其他办事儿经过柔妃宫殿旁就能听到五公主成日不休的哭闹。

    五公主纪玉仪听闻自出生得百鸟啼鸣,说是吉兆,是以这些年受尽宠爱。可兴许就是太过受宠,脑子里才会都装的浆糊。

    明摆着是自私自利不长脑子的人,偏生要学着算计别人,到头来惹得风风雨雨。

    柔妃宫里纪玉仪又摔坏了不少东西气得浑身发抖,打骂着宫婢:“母妃只说了让本公主禁足,又没说让你们这些贱婢盯着本公主!”

    “奴婢们不敢。”宫婢也只能跪在地上任由打骂。

    纪玉仪发泄够了脾气,冷冷瞧了这些宫婢一眼:“都给本公主罚抄女戒,抄错一个字本公主让母妃将你们都打杀了!”

    宫婢们都颤颤巍巍拿起笔抄写着女戒,五公主的脾气近来是越发不好了。

    胡乱冤枉安乐殿的女使得罪了纪殿下。

    难怪会落得个禁足罚抄的下场。

    此刻安乐殿女使姜藏月,正与满初往锦绣宫方向而行。

    昨日之事闹得风风雨雨,安乐殿和喜宫以及柔妃的锦绣宫都被牵扯其中,五公主央求柔妃说是要与安乐殿致歉,这才要姜藏月前来。

    斜风细雨里撑开一把青花油纸伞,美人款款而行,如星夜荷塘清风徐来,是比春雪煎茶还要冰肌玉骨。

    满初略微落后一步跟着,宫墙碧瓦,瞧着人是那么渺小。

    姜藏月道:“在想什么?”

    满初目光落在锦绣宫,眼眸深深。

    “师父,纪玉仪定是不怀好意。”

    姜藏月今年也不过十五,尚未满十六,她曾以为女子都如师父一般处变不惊,可到底不同。

    寻常女子不会谋略,亦不会杀人且司空见惯。若是师父当年不曾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也当是金尊玉贵众星捧月的侯府郡主。

    也当是长安侯爷疼爱的掌上明珠。

    姜藏月淡淡道:“无妨。”

    “也是。”满初弯唇而笑:“兴许是好事。”

    师父向来算无遗漏,清冷淡薄的皮囊该是最合适的伪装。

    她是跟着师父出过任务的。

    当年在子安桥畔,青衣少女清浅一笑捡拾了荷包递给书生,后者腼腆致谢,擦身而过间,书生脖颈出现血线,转瞬身亡。

    满初总在想,当年那书生有什么错呢?后来得知书生凌辱了数十个孩子,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师父总是不会错。

    思忖间,锦绣宫已然到了。

    宫宇雕梁画栋,飞檐翘角。

    雨停了,黄昏最后残存的余光向天边靠近,锦绣宫澄黄的六角灯笼悬在房檐上,投下一团椭圆的光晕。

    姜藏月搁下伞让满初在外面等,自己跨过殿门穿过长长的走廊,又穿过一扇门,绕过高耸的云屏,才终于走近内殿,瞧见五公主。

    姜藏月垂眸行礼:“奴婢见过五公主。”

    这就是五公主的寝殿了。

    屋里燃着银丝炭,不仅暖和,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是极好的炭。也就是五公主与旁的公主不同,是以才得了纪鸿羽几分宠爱。

    或许事情可以从五公主这里突破,她是进得去暗刑司,但不想再欠顾崇之的人情,五公主可以。

    三皇子在暗刑司待得够久了。

    姜藏月没听到纪玉仪让起身,也就保持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起来吧。”

    纪玉仪终于施舍一般出了声。

    姜藏月称是。

    内殿主位上纪玉仪喝着红枣莲子粥,那张娇俏的容颜上受了罚到底收敛了几分跋扈。

    姜藏月眸光微动,出声道:“不知五公主今日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总是要有企图的人先开口,她有,纪玉仪也有。

    诱导

    锦绣宫内殿,纪玉仪不紧不慢用完了红枣莲子粥,这才开口。

    “姜女使不知道本公主唤你作何?”

    安乐殿这女使姜月她是看不顺眼好长时间了,可仔细一想分明是她钻了牛角尖,姜月在纪宴霄眼里又是什么呢?为着这不见苗头的荒唐事反而中了越文君的算计。

    她今日也是想清楚才唤了姜月前来。

    姜藏月眸子微光划过,这才道:“奴婢猜想是与贵嫔娘娘有关,公主心地善良,不过也是被旁人算计才与安乐殿生分误会。”

    纪玉仪瞧着这张寡淡清冷的脸:“人还算聪明。”

    “公主殿下惹了柔妃娘娘担忧这才被拘着。”姜藏月一副为她着想的语气,眉眼关切:“公主犯不着与自己置气不是么?”

    提到越文君,纪玉仪掌心掐出几个印儿。

    见她不言,姜藏月又不经意提及道:“听闻贵嫔娘娘的孩子已有五个月有余,且近来永芳殿出事三皇子殿下入暗刑司,贵嫔娘娘可是高兴得很,她且算计公主禁足,岂非是一箭双雕?”

    闻言,纪玉仪狠狠拍在桌案上。

    她口中犹自骂道:“越文君就是个黑心烂肺的,害得本公主与纪殿下生了嫌隙不说,还将自己干的破事儿清洗得干干净净,永芳殿是出事了,可就轮得到她高兴了?”

    从前越文君与母妃是手帕之交,无话不谈,可后来还不是投靠了皇后才有了如今这个腌臜孩子。现下永芳殿三哥出事,她又跟安嫔多年看不顺眼,岂不知她躲在宫中有多高兴!

    越文君跟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区别。

    算计她在太后娘娘面前露了面,算计她在昨日栽了大坑,算计母妃拉不下脸面,算计皇后娘娘为她说话。

    纪玉仪想了整整一夜,总是能想明白了,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没有心眼的,在越文君眼中,她可能只是一个嚣张跋扈的跳梁小丑。

    依她看,说不准舒贵妃的死也跟越文君有关系,这个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毕竟上次使唤了婢子对大理寺卿府上藏匿赃银的事儿可不就是她干的!

    就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

    菱花窗外清脆的鸟鸣不绝于耳。

    天光晃影,枝头两只鸟雀抢夺嘴里的吃食。内殿枝叶被跳得簌簌作响,落叶坠地,鸟雀在其中你追我赶,从上至下,争夺得不可开交。

    纪玉仪冷笑道:“本公主就知道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姜藏月安静听她说着,她终于抬眸看向纪玉仪。

    “公主明白就好。”

    秋光明晃晃谢映进内殿,如同未拨散的迷雾,她又开口:“公主打算如何做呢?”

    “什么怎么做?”纪玉仪这会儿烦得不行。

    “殿下曾经说过一句话,人总是不能吃了闷亏的,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岂能让贵嫔娘娘白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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