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1/1)

    考核到了最后一夜,不止队员们异常兴奋,就连甘露川的军属们都辗转难眠。

    妇人翻来覆去只关心一个问题:

    “孩子他爹,你说咱儿子现在积了多少分?有没有可能进前十名?”

    “你怎就净想那些美事哩?能进先锋营的小子,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咱儿子,只要不是最后被淘汰的那一百个倒霉蛋,就该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嘿嘿嘿,昂不就是稀罕白得那地段最好的两进院么?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不想要的?你们家张家祖宗往上数五代,可都没能耐住青砖大瓦房!”

    “人人都想住好院子,也要看你好大儿争不争气的!你是不是忘记两个月前他干的那些荒唐事了?也就只有甘将军出手,才能收拾得了他。”

    妇人默不作声。

    自己儿子,自己知道。

    身手是好,但极其好面子。

    好不容易富了起来,被旁人一吹捧就很容易发飘。

    说穿了,还是以前家里的日子太苦了。

    还说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战场就会丢命,想把以前没享过的福给享一遍。

    喝酒上青楼的人里,就他闹得最欢,也最挥霍。

    脾性柔和的儿媳妇管不住那个孽障。

    他们老了,说了对方也不会听。

    要不是甘将军提到了那个月末考核淘汰制,老儿子说不定还在醉生梦死呢。

    还算清醒得及时。

    不然,迟早会被踢出先锋营!

    一块从边城来的兵卒,就因为跟着的将领不一样,家属们间的贫富已经有了明显的悬殊。

    这家的爹娘一致感慨:

    真的不想再过以前的苦日子。希望儿子能争气,不被淘汰,还能让他们家富贵上三代人。

    越说越起劲,不知不觉就说到了五更天。

    忽然。

    耳力比常人要好的老兵,就隐隐听到了远处雪山上传来了震天雷的爆炸声。

    他坐了起来,惊奇道:

    “咦,不是不让他们用火器的么?火器的伤口开得太大了,影响猎物皮子的卖相。”

    妇人也学着男人的模样侧耳听动静:“都什么时候了,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老兵还想听个究竟时,营地里就响起了三长两短的警笛声。

    “滴滴滴滴滴”

    这代表着一个意思:危险!危险!危险!

    老兵虽老,动作却很麻利。

    当下就从炕上爬了起来,边穿衣裳边叮咛:

    “娃他娘,昂出去后你守在门板后面,小孙孙醒了闹觉你就捂住他的嘴,千万别出声,也不要点灯。”

    “他爹!是不是山上下来了什么猛兽啊?狼群能有这般大的动静?”

    “这谁知道啊?动了火器说明情况很危急,听动静,将军已经带人前去查看究竟了,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还得帮着守住营地。”

    “拿上砍刀,你小心着些”

    营地内所有的男人,包括半大小子们,都陆续带着家中的利器出了地窝子。

    有人朝牲口棚走去。

    有人去了暖房外头。

    还有人打算去帮甘将军守家门。

    朱管事正组织亲兵们一起商量着巡视工作。

    还真被那个老兵猜着了。

    甘明兰经过异能淬炼,五感比所有人都要灵敏。

    她不仅听到了震天雷的爆炸声,还依稀听见了枪响。

    有来有往的枪战!

    那就不是什么猛兽下山。

    妥妥的遇到敌袭了啊!

    夜里偷摸来的。

    不是胡人,就是鞑靼!

    难不成,是喀什葛尔汗国那帮人不想给赎金,然后就从东雪山绕到哈密城,想给他们来个直捣黄龙?

    如此一分析。

    这个可能性最大。

    对方就是不知道邶军刚好在甘露川设了卫所。

    偷摸摸赖后方,不小心就惊动了山上围猎的先锋营!

    啧啧,熊总兵差点就被这帮胡人给抄了老家。

    可惜,甘露川大营里的军属都算不上战斗力,他们能自保或保护好妻儿老少就很不错了。

    唯一让甘明兰些许安心的是,鼠大王几天前请功不成,被她气得还在雪山上野。

    关键时刻,鼠大王还是分得清敌我的。

    以它的战斗力,一定能坚持到自己参战。

    想清楚这些,甘明兰匆匆交待了朱管事一些事后,独自骑着野马马王往雪山奔去。

    五更天,正是黎明前最至暗时刻。

    要不是她有夜视镜,说不定就连人带马摔进了好些个坑里。

    随着她离雪山南麓越来越近,之前听到的枪声,已经熄了火。

    或许,双方都在等待天明。

    某些人,某些鼠乐坏了。

    趁你静,要你命。

    鼠大王只知道长得和邶军不一样的,都是敌人。

    甘明兰则不同。

    末世用的夜视镜,看夜景真的和白天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些人数量不少,身上的服饰与喀什葛尔汗国弓骑兵们穿的袍甲不一样。

    且,他们的头发有些卷曲,面部轮廓也更清晰。

    身材起来,比畏兀尔人也要高壮些。

    具体像什么人种?

    得出的结论只一个——欧洲人!

    她脑子有些发懵。

    欧洲人怎么会出现在邶国的边境线上?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照理,他们应该在海上称王称霸,然后用炮火轰开国门呀!

    难道是时间对应不上?

    不对!

    邶国头上还有只大鹅!

    哦,想起来了,西域的人把大鹅叫作罗刹国。

    甘明兰顿时精神大振。

    就说,罗刹将军遇到了真罗刹人,当如何?

    “咻”

    “咻”

    “咻”

    黑夜里,几声异常刺耳的长哨声响起。

    熟悉这个哨声的先锋营队员眼里迸发出惊喜:太好了,将军来了!

    阿土大王:听听,听听,最后还不是要求着本大王出手。

    沉重的回忆

    很多年后。

    在今晚侥幸躲过屠杀的罗刹国的士兵,感觉自己时日不多后,殷殷叮嘱孙子:

    “今后上战场前你要机灵着些,欧洲哪里都能去,祖父告诫你最不要去招惹契丹人,尤其是西域那一带的契丹人。”

    注(在俄语中,中国被称为kitai(契丹),这一称呼源于历史上的误解和影响。由于辽国的强大影响力和广泛的疆域,俄国人误以为契丹就是中国,因此将中国称为契丹。这种称呼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最小的孙子,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

    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

    他怜悯的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祖父,诚实道:“您老了,很快就要去见曾祖母了。”

    老兵的眼睑耷拉着,胸腔起伏的剧烈程度体现了他的情绪波动。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四十年前,我也和你这般天不怕地不怕。那时候,我们的邻国被契丹人入侵,邻国国国主许以沙皇西域的伊里河谷那一片土地,请我们出兵围攻当时的关西总兵府。

    伊里河谷沃土千里,可牧可耕,西域诸国的粮食大多来自这里。且这个地方离我们的边境线很近,最适合在这里互市。

    邻国给到的这个条件,让当时在欧洲战场上吃了败仗的沙皇陛下无法拒绝,随即抽调了五万精兵强将。

    我们入境后,很快就

    与邻国的贵族谈好了合作方式。

    他们在明处与谈人质交易,为此特意带了五十万金币和一万多匹灌过疯马草的马。而我们这五万人走的是雪山的另一条路”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眼陷入回忆中。

    小孙子听得很是认真,等了半晌还不见有后文,轻轻晃着祖父的手问:

    “难道是你们的计划出了差错,被邻国给卖了?”

    老兵回忆受阻,睁开眼,眼里竟然透出了丝丝惊惧:

    “那倒没有,我们的计划很顺利。在约定的时间内,差点就走到了雪山的尽头,而契丹总兵所在的哈密城,就在山头以南的两百里处。”

    “差点走到,就是还没有走到了。”

    “是呀,根本没有机会走出山头。”

    “祖父,你们被契丹人发现了踪迹?”

    “是的!我还记得,那一晚格外冷,也格外的黑!五万人再是小心谨慎,脚步和马蹄还是有动静的!谁能想到,契丹人竟然藏在了雪山的山林里,并对我们动用了火器。”

    “呀,那您这五万人刚好就撞在了他们的枪口上。”

    “对!我们一时不察,都被人打懵了!但夜里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凭着我们的动静放枪的。后来,将军就让我们趴在地上隐蔽起来,时不时也给对方一个回击。”

    “又是夜黑,又是山林,你们五万人怎么都能打个三天两夜的。只要等到天亮,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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