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1)

    “殿下。”

    细微纸声脆,原来是他腰间玉扣带起案上纸张,未干的鸟雀在情急伸出的掌下正巧扑进墨台。

    终得一纸混乱。

    收回手,这青年带着无奈的笑意就这样踏出门去,腰间白玉环轻声响。

    “还是先去看看月澜。”

    ——先太子宣衾,是比宣月澜大了整整七岁的兄长。

    书里曾说这先皇后早逝,留下个嗷嗷待哺还老是生病的妹妹。加上宣帝忙于政事几乎没什么时间教养,为防妹妹被宫人带坏,宣月澜几乎是在宣太子看护下长大。

    为此什么事情都要知会一声。

    明朗青年踏出他的朝阳殿,朝东处去了。

    ——而后来,他腰上白玉环落于柔软毯间,一点声响都发不出。

    喉间剧痛,这青年眼神却是疑惑的。

    ——“父……”

    他是想问为什么。

    血色蔓延很快,仿若一萎靡花朵,青年手上刀剑哐的一声落了地。

    有人眼睁睁站着,直到金色靴底生生浸透。

    而待这人转头,天边的太阳已经要下山。

    唯剩残阳如血。

    不要——

    嘶哑的声音发不出,不断流下的冷汗也无法察觉。

    直到覆于被上的掌传来微弱暖意,她听那柔和女声尽声入耳。

    “睡吧。”

    醒了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位,你从那里来便也会回到那里去了。

    ——睡吧。

    等到青丝在柔软榻上醒来,仿若在这境里无比平常的一个早晨。

    如果她不记得昨晚差点死了的话。

    察觉外边天光大亮,她不自觉伸手揉了揉眼睛。

    面上触感却不再是尊贵公主细长纤瘦的指节。

    连爬带跑着,她差点被长了的裤脚绊倒……但是终于来到镜前。

    铜黄的圆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模糊,道道划痕皆映其上,简直触目惊心。

    扭曲中,她却仍旧是宣月澜的样子。

    她怔住,再垂头。

    雪白里衣下,露出的玉足白皙纤小,几乎一扭就可以被折断。

    青丝摇了摇脑袋,抚上眉心。

    她怀疑自己出了一点问题,胸膛渐渐慌乱的心跳即是最好证明。

    踏——踏——踏——

    ?

    殿外传来脚步声,和她渐渐平复的心跳作和。

    呼,真他爹的一团乱麻。她忍不住咒骂起来。

    很快就有人打开了门。

    当那熟悉声音如珠玉落地一样响起,被磋磨许久的青女士真他爹的有泪洒当场的冲动。

    快!来!救!我!

    月色袍角自门外涌进,足底轻晃时卷起数道泛着银光的水色波涛。

    来者步履轻轻,穿着一身绣了云纹白浪的锦衣,头上玉冠垂珠乖巧散在肩侧,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倒是显得刚才的脚步十分刻意。

    镜子前的青丝放下撑着脸的手,已经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是!齐悠白!

    大师兄来了。

    齐大师兄面上带笑,仍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背后的手却把门悄悄地关上。

    “小师妹。”他远远看着这副陌生脸颊叹了口气,继而轻声细语地问,

    “你还好吗?”

    青丝忙站起身来,展示自己还好,也还活着。但是她惊讶地一想,齐悠白竟然知道她是谁唉!

    毕竟她现在……情况特殊。

    但齐悠白没有走近,就站在不远之处看着她。

    哦。

    青丝后知后觉地退回帘幕之下,翻箱倒柜找到一条金色裙子虎狼一样地套上。

    她确实忘了自己刚刚起床。

    但是师兄怎么在这里。

    也不奇怪吧,等到眼睁睁看着齐悠白幻化作一个熟悉宫侍脸庞,青丝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心里哀嚎。

    怎么会有人换了一张脸,却还散发出一股熟悉的值得信任的味道?

    师兄绝对的天选之子,她坚定一笑。

    但生生变矮了一大截的“侍女”不甚习惯的捞了捞鬓边贴了脸的碧绿飘带,张口时还是男子清越嗓音。

    “师妹很厉害,”齐悠白难得可以平视青丝一次,于是完美开启找到小孩后的“支线任务”——安抚。

    比如此时他想要摸摸师妹的头,却发现这选定的侍女竟然还要矮上她几分,只好改作拍拍师妹的肩膀。

    靠了。

    青丝刚才的担忧困扰此刻全做飞灰,只剩下满腔的幸福感觉。

    ——毕竟谁不喜欢温柔儿子的夸奖呢?

    于是她忍不住大力拍拍“侍女”手臂,一张脸上写满坚毅。

    “好!那师兄你说接下来怎么做才好?”

    哈哈哈哈她终于不用自己废脑壳了哈哈哈哈——

    被师妹抓住的手上剧痛袭来,齐悠白倒是还能面色不改。

    暗暗呼上一口气,他按住了师妹越来越激动的手。

    “师妹听我说。”

    “我们先这样”

    崔滢站在公主殿门外,失神地盯着那金砖铺就的殿台。。

    派进去的侍女碧儿现在都还没把殿下带出来,屋中也没有任何声音。

    崔滢没有动。

    直到她久久战立的足下传来一点凝滞的涩意,这才眨了眨眼。

    她走上前去。

    抬起的手正欲要推了门,这金色锦绣,滚了荷叶边的裙摆就同明光一同映入她的眼睛。

    ……很好看。

    但曾经……公主从来不喜欢穿这件。

    紧皱眉头被她强制松懈下来,崔滢最后还是默认。

    突如其来的,她今日不想再给这姑娘说些训斥的话。

    但她想要叫她一声什么

    而直到少女携着婢女离去,身侧侍女提醒她该回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没出声。

    此时自己也是该跟上前去的——在此之后她们相处的时机会越来越少,但少女的身量早就越发高起来。太子离奇身亡后,皇后剩下的也就这一个血脉

    站立良久,她念起那天熟悉宫侍的劝告,那几乎就是明着的提醒。

    “你可千万注重着你自己,别再义无反——”

    义无反顾什么呢。

    崔滢转过身,终究没再跟上前去。

    “师——碧儿!咳咳咳,你倒是认得路。”青丝差点脱口喊出师兄,忙遮掩了口鼻咳上一声。

    “碧儿”点点头,少女声音清脆而甜如蜜果,带着一点强制的伪装。

    “殿下与我来,不会出错。”

    青丝: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

    二人走走绕绕,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最后走过一片不知道什么树林子,他们终于到达所谓目的地。

    ——太子宣衾的宫殿。

    青丝看见面前红墙,陷入沉思。

    “怎么上去?”她问。觉得师兄既然走的小路就一定是要悄悄进去。

    怎么进去?齐悠白看着师妹轻声回答,“爬进去。”

    爬进去?

    青丝女士看了看自己繁杂的裙子,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如同穿着礼裙去吃烧烤。

    她试着扯了扯垂下的小树枝。但啪地一声,直接碎掉。

    “这怎么——”

    害。

    “得罪。”

    齐悠白

    如常想要提起师妹,发觉此刻身形差异只好又变回来。

    想了一想,最终他还是揽住了瘦弱的姑娘。

    青丝腾空时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叹气。

    即使大师兄为化作女孩相貌掩人耳目,身上荷香还是浓的过分了点!

    ——搞得她很想打喷嚏。

    齐悠白拢着整整大了一圈的师妹,觉得还是原来的相貌更好些。

    至少合理一些。

    这是齐师兄第一次找不到词语形容这怪异,只好胡乱添上个“不甚合理”的由头。

    但一点没察觉的青丝:……啊啊啊啊啊要打了要打了!她要打喷嚏了。

    ——声音太大。

    别无他法,青丝只好自己狠狠捂住口鼻。

    “啊~啊——啊!”

    阿嚏。

    剩下的半截音符突而被她香气逼人的大师兄一掌拢住,青丝没曾想到是这结果,下一刻却又被这隔着手掌的浓香渗得鼻子又痒起来。

    靠。

    此时恰好落地,她皱紧了眉头忙从师兄身侧跳下。

    青丝弯着腰,好险她终于将这铺天盖地的痒意逼下。

    然还有人在叫她。

    “小师妹。”

    身前处细细簌簌,是红衣少女自旁边小径走出,头上笼着一点新绿的枝条。许久未见的二师姐黎黎正在轻轻地唤她。

    青丝眼泪都要飙出来。

    师姐啊——

    齐悠白看着眼前姐妹情深,无奈笑笑。

    待他悄悄散了自己浓重荷香,就看向一边看热闹的四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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