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1)

    毫不知情的青丝:总是幻视伸腿瞪眼丸呢~

    见青丝笑着不说话,沈阔又记着之前那人寄来的信封,而且前些日子青丝似乎又去拿了一封信。

    这颇有些频繁了吧?

    “那谢阿朗信中说了什么?”他捏一颗丹药放到嘴里嚼了嚼,问。

    “他妹妹可好些了么?”

    青丝一想,摇头。“好像愈发严重了。而且较之前落水心悸的症状又加重了许多,他来信来的频繁也是为此。”

    二人皆是沉默,半晌皆抬头。

    ——“他想让你再去一次越水边上?”

    ——“他想让我再去一次越水边。”

    “你去吗?”青丝问,心中却已有答案。

    果不其然,沈阔把小袋子往肩上一甩,点了点头。“何不把师兄他们也叫上呢?”

    “何况他现在早已好——”

    “好什么?”青丝见他突然噤声,耳朵瞬间拉长。“大师兄好什么?”

    “好——好精神!”沈阔忙将话头接过,打着哈哈道,“你看他回来之后不是很精神了么?”

    青丝一想也是,毕竟齐悠白去往须臾也学了不少东西——苦学多年出去玩一会儿也是应该。

    而且……陈道人那天算的卦,要是没出错,不也就是在越水边吗?冥冥之中,她似乎真的要再去一次那个地方。

    ——在山上等着陈道人回来算卦,不如自己出去到处逛逛看看。

    或许,真是那里也不一定呢?

    几人很快回复了青丝,果然是都要去的意思。

    黎黎呢大概是想陪着师妹一起去,薛凉月就更不用说。

    齐悠白,齐悠白也是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听师姐说那一番稀里糊涂的话过后,她见齐悠白就老有一种想要遁地逃走的尴尬感。

    她没什么不轨的意图吧?青丝扪心自问。是没有,至少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既如此,她该没什么顾忌才对。

    “三日后吧,”齐悠白敲定了日期,“近来雨水渐多,只那日比较晴朗一些。”

    “可以。”青丝点头,转身朝黎黎走去。

    齐悠白欲说的话音悉数咽下。

    几人的越水之行定在立秋。

    说来也是奇怪,夏末秋初天气转凉,但往年落云山总酷热难耐,却在今年连连下起雨来。

    万物且有枯黄映像,南苑院门外那几棵银杏更是应景的黄透。

    乱吹的秋风拂来凉意。

    滴答……滴答……檐下有人拢一捧雨水,张开五指看它粘连后骤然下落。

    无聊得很。

    ——“东西收拾好了么就有时间在这里玩雨?”

    指尖仍存湿意。

    青丝抬头一看,是陈道人来了。

    此刻雨下得小了,仍旧粘着这老人肩上细碎雨珠。他倒是毫不在乎连拍都不拍。

    青丝看着他头上白白一片,倒像他们小时候喜欢说的下雨偷白糖。

    “陈师父。”青丝站起来,察觉腕上木镯垂落虎口处。“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听见她唤自己姓名,却还是叫的师父。陈道人心中察觉这一趟不是白走,弯着嘴角在小弟子旁边坐下。

    他从雨中来,不知走了多久。袍角沾湿大半,坐下时更是毫不拢着地任它落在湿透的台阶之上。

    “说吧。”

    陈道人抹去脸侧湿漉漉,却听这徒弟支支吾吾地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回家去?”

    他张嘴大笑起来。

    “你看看自己问的什么问题,”陈道人将头偏过去,“我怎么不想回去?”

    “这问题已经是第二遍了。”他道,“换一个咯。”

    第二遍,确实是第二遍。青丝捶着脑袋想着,她去年也问过这个问题。

    一来陈道人在这里已经拥有了很多东西,包括高超的法术,还有——还有几乎是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们相处地很好,几乎就是真正的家人。

    所以他真的还想回去吗?

    “你在那边还有什么家人吗?”青丝想来想去,换了这个问题。“或者朋友?”

    陈道人想了想,摇头。

    那你为什么还想回去?仅仅是落叶归根一样的念想?青丝很想问出口,奈何怎样都张不开嘴。

    “不问?不问我可走了。”陈道人作势起身,果真被这徒弟扯下一个狠狠的屁股蹲,差点没把他一身老骨头摔碎。

    “等等等等——”小老乡扯他下来,脸上不可控制地露出恐惧,问道,“我真的能回去?”

    “可以的。”陈道人点头。

    “真的可以?”她撇下嘴巴,看起来可怜的要死。

    “绝对可以。”他应承一样的点头,像是承诺。

    “好,这是你说的。”青丝松开衣袖,回归平时嬉皮笑脸。“绝不能骗我。”

    这话说的他不给她回去一样,陈道人嘴角回落,“谁稀罕骗你——”

    “越水是么?”

    青丝默默吐出一句,果然看到余光中那人轻轻点头。

    不等他回答,这雨再次倾盆。

    天边声响如雷。

    ——

    傍晚之时听窗外雨水又大起来,隐隐不停息。

    齐悠白再次睁开眼睛。

    门外传来轻细脚步声。

    “进来。”

    听见得了许可,门外人急忙将曲起的手收回来。

    “师兄。”沈阔一边闭上房门一边找寻那抹白影。

    无迹?

    而终在拢纱中看见一张朦胧的脸。

    沈阔急忙走了过去。顾不上什么,他伸手将那纱帐卷起来,嘴中念念有词,“你忘了你及冠在即,还是不要随我们出去了吧?”

    虽然之前已经和小师妹去过一次,那里并没有什么……沈阔觉得如非必要,齐悠白当下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也比较安全。

    “不行。”齐悠白把掌心竹册卷好,仔细放在台上。他抬头看沈阔,眼中眸色浅淡。

    “不必如此担心我。”齐悠白看着师弟一脸担忧神色,安慰道,“师兄在须臾两年,该好的早就好了。”

    “那也不好,”沈阔一脸有理说不清的样子,“再怎么好了也不适合长途跋涉。此去水光是路程就要花上一月时间。在算上停留的时间,怕还要更久。”

    沈阔仍旧劝说,“你、我、师姐,从前只我们三人知晓这件事,若你在途中可不就让小师妹,”沈阔顿了一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将青丝排在薛凉月之前念出。

    但他又见师兄还是那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便只好继续道,“可不就让师弟师妹看出点什么了?”

    齐悠白的沉默让沈阔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胜算,于是他决定继续讲道理。

    “师兄早些年明明最为惜命,师姐怎样激你出剑都不肯。”

    “这两年好不容易把剑修回,你何必如此着急?”沈阔说急了眼便捉住师兄道,“若你真想同我们去越水,等到及冠之后再来寻我们也不迟啊。”

    “还是说,你这样着急是为了什么?”沈阔看着齐悠白脸上无奈神色,脑中不知连到何处去。

    之前他故意让师妹邀请众人去,不就是为了看看师兄心意。

    谁知道齐悠白真的要去!?

    他脸上惊色越浓,自以为想通了大声喊道,“你不会真对小师妹——”

    “慢着。”齐悠白眼睛颤动,“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因为小师妹才去。”沈阔生无可恋地重复。

    “不是。”齐师兄打断他不合时宜的幻想,皱紧眉头斥责,“切莫胡思乱想。”

    沈阔悻悻闭了嘴。

    “我这样做自然有我自己的理由,”齐悠白将沈阔担忧面色看在眼里,却将他的手轻轻扯开。

    “你还不相信我么。”

    但相信是一回事,不去保平安是另一回事啊,沈阔心道。却知道齐悠白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仍由谁再劝说也不听了。

    齐师兄平时什么都好,就是倔得像头驴这点不好。

    “再问一句就好,”沈阔下定决心又是问,“你当真对师妹没有……”

    “没有。”

    见眼前人真将眼睛对准了他,观之眸色平淡,脸上只有淡淡无奈色——镇静得全然不像撒谎的样子。

    于是沈阔虽心有戚戚,还是选择相信。

    “那我信你。”沈师弟最终败下阵来,看天色已晚,说是要回去了。

    “真的没有?”他不死心地再一问,跨步前转过头来。

    齐悠白不回答,只将其推出去关上了门。

    “没有就没有嘛,推我作甚。”被师兄狠狠伤害的沈三师弟歇了心思,只觉得师兄果真没有那样的想法才好。

    不然……他念着那位常常往来的徐师弟的嘱托,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屋外大雨将停,再到后日就是师兄说的天晴了,他想。

    再到那时,他们也应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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