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1)

    随即才意识到,那只是个梦。

    他阖了阖眼睛。随着他的清醒,梦中原本清晰的触感变得模糊了一些。梦中的画面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夜还很长,但贺庭州睡不着了。

    他干脆披衣下床,站在窗下,静静地坐着。

    月华如水,隔着窗纸照进来。偶尔有凉风吹过,一个念头在心底不断翻滚,越来越清晰。

    ……

    次日贺庭州回家早,到定国公府时,天还没黑。

    /:

    得知消息,雁翎匆匆去找他。

    ——她想再观察研究看看,真正的《松鹤图》到底在哪里。她虽有耐心,可也不想一直这么拖下去。

    当然,雁翎没空着手去,她了一份自己亲手做的碧玉酥山。

    如今天气渐凉,冰凉甜美的酥山最是适宜。

    一层冰沙,一层乳酪,还有一层瓜果,被她点成山峦模样,放在精致的盘子里,引得人食欲大增。

    “二郎,你尝尝怎么样?”雁翎笑吟吟问,甚是自然地将手中汤匙递过去,“我做了好久呢。”

    贺庭州接过汤匙,并没有去尝酥山,而是问道:“你想什么时候成婚?”

    “啊?!”雁翎一怔,疑心自己听错了,她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贺庭州抬眸,凝视着她的眼睛,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想什么时候成亲?下个月、下下个月都有吉日。”

    成婚?!

    雁翎长长的睫羽不停地颤动,一时间心乱如麻,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们成婚吗?”

    “当然。”贺庭州微微颔首。

    “可是……”

    贺庭州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犹疑之色,他凤眸微微眯起,目光渐渐锐利:“可是什么?”

    雁翎略一思忖,委婉问道:“二郎,大夫人和国公爷是怎么说的?”

    说不定他们有其他意见,可以拖延一二呢。

    “父亲不大管事,母亲……”贺庭州略一停顿,“她也无意插手。”

    父亲对这婚约本就没有任何意见,母亲这边先时不同意,现在也渐渐改观。况且,他真正决定的事情,他们也更改不了。

    “所以,泱泱,你想把婚期定在什么时候?”贺庭州耐着性子,语气是罕见的温和。

    雁翎有点慌,她想什么时候?她压根就没想过和他成婚的事情。一直以来,她想的都是拿到画就脱身离去。

    “你先吃,当心酥山下面的冰化了。”雁翎指一指酥山,飞快寻找借口,“下个月、下下个月都太急了吧?连准备都来不及。”

    贺庭州看向她的眼睛:“泱泱,你是不想太急,还是不想成婚?”

    他声音不高,语气如常。但雁翎听在耳中,却是心里一紧。

    被看出来了吗?很明显吗?

    雁翎定一定神,连忙正色道:“我当然是不想太急了。怎么会是不想成婚?要是不想成婚,我何必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呢?老夫人她们对我那么好,我肯定是想在这里过一辈子的。只是,只是成婚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唔。”贺庭州轻笑了一下。

    雁翎回之一笑,心里暗暗焦急,也不知他信了没有。

    她委实搞不清他到底怎么想,他不会真的想和她成婚吧?还是另有想法?

    想到他之前的派人跟踪,以及那幅假的《松鹤图》,雁翎感觉后者可能性或许会更大一些。

    既是如此,那就先应付当下。其余的以后再说。

    贺庭州不紧不慢问道:“那你想怎样从长计议?”

    “就,问问老夫人他们的意见,大家都商量好,一步一步来嘛。我们又没成过亲,这种事还是得长辈帮忙拿主意。”雁翎笑笑,又催促道,“你快吃嘛,等会儿都化了。”

    少女声音轻柔,催促之余隐隐带一些撒娇

    的意味。

    贺庭州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低头尝了一口酥山,甜甜的,凉凉的。

    但他心内那若有若无的气闷却并未散去。

    ——虽然她没强烈反对,但她好像也没有很期待两人的成婚。

    “味道怎样?”雁翎主动询问,有意转移话题。

    “不错。”贺庭州又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那就一步一步来。”

    “嗯。”雁翎顺从地点一点头,心想,那只能更快一些找到真的《松鹤图》了。

    ……

    说是一步一步,但两人幼时已经定过亲,秦家又没了长辈,三书六礼中真正需要再走的步骤也不多。

    次日,贺庭州正式提起二人的亲事。

    彼时,定国公夫妇皆在老夫人的松鹤堂。

    老夫人听后甚是欢喜,当即抚掌而笑,连声道:“好啊,好啊。我早就等着抱重孙子了。”

    定国公也道:“二十一了,是该成家了。何况人家姑娘来这么久了,也不能让人家一直不明不白地住着。”

    说着他将视线转向了妻子。

    卫夫人则垂下眼眸,勉强扯了扯嘴角:“嗯,那就成婚吧。”

    她是不乐意,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丈夫、婆婆、儿子都乐意。这位秦姑娘既有婚约,又有义举。她也懒得反对了。

    随他们去吧。

    这三人点头后,婚事便渐渐提上日程。

    老夫人疼爱雁翎,不想委屈了她,特意拿出一些私房钱,一部分给雁翎置办嫁妆,另一部分则要给她做压箱底的钱。

    “不,这些我不能收。”雁翎坚决推辞。

    “我给你你就拿着,两手空空嫁进来,你面上不好看。”老夫人道。

    雁翎摇头,有些固执:“反正我不要。”

    她收老夫人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自觉辜负老人家的好意了,哪能再要人家的体己?

    老夫人笑着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怪脾气。罢了,你小孩子家可能也没经验。别管那些了,你先安心备嫁吧。”

    既然泱泱坚持不收,那等他们婚后,她再私下给补贴也是一样。不过嫁妆,还是要帮忙准备的。

    高门大户,他们做主子的或许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下人容易拜高踩低,且将来三郎、四郎也会成亲,妯娌之间难免被比较。

    因此,她不但要给泱泱准备嫁妆,还要准备的丰厚一些。

    老夫人上了年纪,平素已不大管事。如今遇见喜事,竟也不觉得辛苦。

    温萦来松鹤堂向外祖母请安时,见其正在听如意念单子。她在外边停了一会儿,脸色不由地一变。

    果然,外祖母对秦泱泱满意地很。

    温萦咳嗽一声,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老夫人示意如意先退下,含笑问:“阿萦来啦?”

    温萦福了福身:“外祖母安好。”

    “好,好。”老夫人觑着她神色,笑问,“阿萦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就是觉得外祖母很偏疼泱泱。”

    “谁说的?外祖母也偏疼你。你放心,泱泱有的,你将来肯定也有,而且只多不少。”老夫人摩挲着外孙女的发顶。

    这毕竟是她早逝女儿的骨血,她又怎会不疼?

    温萦试探着问:“外祖母既然疼我,那也能把我一直留在身边吗?我想永远陪着外祖母。”

    她从小在定国公府长大,对这里熟悉无比,不想到外边去。

    “你这孩子,真是糊涂了。姑娘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哪能一辈子陪着我这老太婆?”老夫人含笑嗔怪。

    温萦没有说话,心想:怎么不能了?要是一辈子不出嫁,或者就嫁给表哥,亲上加亲,可不就能一直留下吗?

    但这话她不能说出口。因为她在贺家住了这么多年,外祖母他们要有这个心思,早就定了,会一直等到现在吗?

    可是一想到将来要离开此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温萦就不免心中烦闷。

    ……

    雁翎有点慌。

    自从贺庭州正式提出成婚一事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先是定国公府的当家人全员赞成,无一反对,后是老夫人给她塞私房钱,现在针线房竟然都过来给她量尺寸,又让她选料子。

    “什么料子?”

    “是喜服的料子。”针线房的娘子含笑道,“老夫人交代了,成婚是大事,得按姑娘的意思来。”

    雁翎对这些不太了解,随便选了一种。

    “姑娘再选个花样吧。”

    雁翎低头看去,只见送来供选择的花样极多:鸳鸯戏水、并蒂莲花、锦绣祥云、凤凰牡丹……

    “那就祥云吧。”

    “成。”针线娘子退了出去。

    雁翎则继续发愁《松鹤图》的事情。

    这两天,她又有意无意去过两次西院,实在看不出它会放在哪里。

    可是,再过两个月,他们就要成婚了。如果一直找不到,难道要这么稀里糊涂地就和贺庭州成亲吗?

    要是一辈子找不到,就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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