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1)

    祈善道:“有用,有大用。”

    沈棠又问:“用途不能告诉我?”

    截税银都说了,还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

    “也不是不能,只是幼梨啊,你觉得郑乔治理下的庚国能稳定多久?迟早要乱的。作为乱世浮萍,在下只能早做打算。这笔税银或许能弄个安身之地,多多少少也能救济其他苦命百姓。四宝郡几年重税,既是民脂民膏,自然也该‘用之于民’。幼梨以为如何?”

    只是用法跟一般情况不太一样而已。

    “用税银救济百姓?”

    祈善想了想道:“也算是劫富济贫。”

    沈棠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祈善这话似乎在避重就轻什么,但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按照这番话中的逻辑,初心的确是好的。

    她迟疑了许久。

    祈善问:“幼梨在害怕什么?”

    沈棠讪讪道:“可,咱们就四个人……”

    算上共叔武这个受伤的,勉强能凑老弱病残组合了,梁山好汉劫生辰纲都没这么简陋。

    祈善见她有所松动,心情自然也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说道:“不慌不慌,都是精锐。”

    沈棠:“……”

    这话听着像是浓缩即是精华。

    可她还是慌。

    这个坑也太深了。

    她是跳呢,还是跳呢,还是跳呢?

    不够变态的我跟你们格格不入

    四宝郡三年税银,再加上郡守孝敬给郑乔的各式宝贝,那是一笔多大的巨款?用脚想想也知道这笔钱不好打劫,风险过高。

    心里装着事情,做事儿自然也心不在焉。

    她的反常都被褚曜看在眼里。

    “五郎可是心里有事?”

    沈棠啊了一声,下意识看了一眼祈善,眼神征求意见。虽说祈善将褚曜也纳入计划,但毕竟是劫税银、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情,自然要经过祈善本人许可才能说给第三者。

    褚曜也疑惑地看向了祈善。

    这厮趁自己不在,跟五郎说了什么?

    祈善垂着头,耐心喂怀中的素商进食,笑道:“一桩小事,沈小郎君自己拿主意。”

    沈棠扯了扯嘴角。

    劫税银可是凌迟起步的重罪,搁在祈元良口中居然是小事,这让沈棠好奇他跟着前面几任老板都干了啥事情,对作死这般习以为常。

    既然祈善让她自己拿主意,她便说了。

    “元良想要效仿梁山好汉打劫生辰纲一样劫了四宝郡的税银。”她指了指祈善,直言这是祈善的主意,顿了顿,吐槽道,“生辰纲就是一批生日礼物,安保程度跟税银没得比。”

    祈善头铁心大,一上来就是地狱难度。

    她以为褚曜也会被吓一跳,劝他们不要作死,谁知他的态度竟是稀松平常,仿佛沈棠说的不是劫税银而是出门买了个菜。之后还将视线转向祈善,而祈善也恰好抬头与之对视。

    二人无声地交换了眼色。

    褚曜垂下眼睑,淡声:“原来是这事。”

    沈棠一噎:“什么叫‘原来是这事’?”

    合着褚曜也是知情者?

    沈棠将心思坦诚地写在脸上,褚曜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此前并不知情。”

    沈棠又是一噎,吐槽道:“第一次知道?但无晦反应未免过于镇定,很难有说服力。”

    褚曜道:“在下只是觉得——这是祈元良会做出来的事情,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有心理准备,所以没了惊讶的必要。

    沈棠:“……”

    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她是因为不够变【态】、反涩会而跟祈善几个格格不入?

    看着沈棠几乎飘着回房间,祈善露出些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容,看得褚曜很堵心。

    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祈善没装傻充愣。

    布下言灵“法不传六耳”,防止有人窃听:“褚无晦,沈幼梨空有国玺却无根基和实力,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砧板之鱼!莫说根基了,甚至连野心都无,在下可不就得推一把?”

    他强调道:“所以这笔税银很重要。”

    褚曜没有阻拦,他只问一个问题。

    “你有多大把握?”

    祈善道:“五成。”

    这个比例已经不低了。

    只是——

    褚曜:“倘若不慎失手……”

    祈善用手指戳着素商的粉色肉垫,不甚在意地道:“那便失手。税银到不到手并不重要。以沈幼梨的诸侯之道,注定他日后缺什么都不会缺粮少米。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力,收留流民帮忙耕种,总会经营起来。而有了这笔税银,不过是节省这部分的精力。”

    褚曜倒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猜出祈善来事儿的真正目的。

    他在试探沈棠。

    褚曜:“你看五郎像是有野心的人?”

    祈善道:“的确,看着是没什么野心,但你看他像是安分守己的人?寻常人听到劫税银,莫说掺和,吓都吓死了。沈幼梨最担心的居然是‘把握低’、‘人手不足’,而非不能做。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此言非虚。只要迈出这步,再想停手或者回头就不可能了。”

    褚曜:“纵有野心,也不大。”

    “是不大,那就慢慢养大。”

    “若五郎不愿呢?”

    祈善嘲讽地笑了笑,薄唇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褚无晦,你猜在下为何会换了那么多任主公?真以为他们都是主动猜忌?”

    他的文士之道,规则他最清楚。

    自己是不能主动背叛主君,但没说不能误导主君主动猜忌甚至是对他产生杀意。

    这是名副其实的“弑主”。

    褚无晦眸色暗了暗。

    他道:“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祈元良仇家遍地果然是有理由的。

    “空有国玺却无傍身的力量,无异于稚子怀千金于闹市。有些事,由不得沈小郎君愿意不愿意。这就好比那位王姬——袒身献降,何等奇耻大辱?常人早就自尽免遭羞辱了,但王姬能死吗?她连死的资格都不在她手上。”

    同样的,沈小郎君也没选择余地。

    让他出手总好过让褚曜出手。

    至少他会温柔点,但褚曜的话——当年的褚国三杰,跟“光明正大”四个字真不沾边。

    褚曜点头算是应下这桩计划。

    倏地问:“共叔武那边,你去游说?”

    祈善是文心文士,五郎也是,而他被废了文心,共叔武就是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祈善拒绝并且将锅甩了回来:“你去。”

    褚曜笑笑,从容起身:“行,老夫去。”

    祈善:“……”

    他最不喜欢褚曜在他面前自称老夫,不过比他年长十岁,仗着自己长得老就倚老卖老。

    喵呜~~~

    怀中的素商用爪子扒拉他的手。

    显然是不满铲屎官突然不喂吃食了。

    沈棠也不知道祈善这俩昨晚干了什么,第二天,看着带伤过来“开会”的共叔武,她脑补了一句【共叔武加入您的队伍】的提示音。

    掀桌(╯‵□′)╯︵┻━┻

    沈·唯一一个想遵纪守法的良民·棠表示压力很大,一度怀疑自己的三观才是彻底歪的。

    褚曜率先出牌:“这是孝城的布防图。”

    祈善也拿出一张图:“孝城附近驻军的兵力,实际出入应该不大。为了保护这笔税银,郡府放出好几条假消息搅混水,估计还会有假税银队伍。税银的运送路线和交接路线在这里,出城之后,很大可能会走这条……队伍由东城出,走峡谷,转官道再上水路……”

    共叔武看了眼兵力数字:“戒备森严。”

    祈善余光注意走神的沈棠。

    道:“无妨,若攻不下来还有下下策。”

    “下下策?”

    祈善点头:“嗯。”

    例如,一碗酒。

    也不知褚曜怎么游说的,共叔武很信任祈善二人。他道:“如何确定那支税银队伍是真的?若是扑空,那可就是自投罗网。”

    来人

    旁听的沈棠似小学生一般悄悄举手。

    祈善三人默默看着动作怪异的她。

    褚曜关心道:“五郎是哪里不舒服吗?”

    看到什么脏东西了?

    不然为何冲着无人的地方招呼?

    因为在这个世界,举手这个姿势更多等同于“挥手告别”而不是“老子有话要说”。

    沈棠后知后觉,尴尬放下右手,讪讪道:“我想说我知道怎么判断税银队伍真假。”

    祈善闻言心下挑了挑眉。

    饶有兴致:“沈小郎君请讲。”

    沈棠:“这个问题简单,我们要先弄清楚一些情报——这批税银共有多少铜钱、多少银块、多少金块?它们加起来重量有多少?又需要多少车马装运?同等大小的金银铜,轻重不一。也不需要具体数目,大致估算一下再看车轮吃重、马匹速度,真假假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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