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1/1)

    这场斗将的时间有些长了。

    按照时下的潜规则,两军可以一碰面直接开战,也可以一碰面停下来斗将。前者屁不管,淦就完事儿了,而后者——基本是两军都猝不及防碰到敌人,还未整顿好上下。

    斗将的功夫,也给彼此一个缓冲时间。

    一般只有三局。

    也不排除有些“打假赛”,表面上你死我活,背地里勾搭成奸,故意你来我往打五场。

    一方斩下另一方首级或者投降才能停。

    生死交锋,每一瞬都在死亡边缘徘徊。

    可能一个倏忽脑袋就跟身体分家了。

    三场下来往往不足半刻钟。

    这点时间,正好够大军整顿阵型、调整士气、下达军令,差不多了就可以直接开搞。

    前面两场都很短。

    过个一两百招就分出胜负。

    第三场不同,这俩都是续航达人啊!

    一场抵得上人家三场。

    吴贤盟主心下微愁。

    时间拖延长了,对他们来说也不利。

    士兵不可能长时间绷紧作战神经,但战鼓又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士气就会一泻千里。

    说得通俗一些——可以亢奋,作战更加威猛,但不能亢奋太久,身体和精神都熬不住。

    他问心腹:“你看还有多久分出胜负?”

    皂衫文士道:“难说。”

    吴贤盟主闲聊一般说道:“真没想到沈郎主年纪轻轻,实力却这般了得,也难怪他(她)有自信用首功跟我‘借地’。说起借地,公肃,你说哪里借出去比较好?”

    富饶的地盘……

    他自己宝贝都来不及呢,咋会借?

    给一块贫瘠的?

    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不好。

    偌大一个首功换个寸草不生又没几个百姓的穷乡僻壤,自己难免会被冠上不义恶名。

    他思来想去也没有非常合适的。

    皂衫文士道:“先前主公不是提过?”

    吴贤盟主不解:“我何时提过?”

    皂衫文士不言语,只是看着他。

    吴贤盟主倏忽想起什么。

    “你说那里?那怎么行?”

    那块地方是不贫瘠,人也多,但多得是落草为寇的土匪,而且当地民风与“淳朴”二字沾不上半点关系,几乎是全员恶人。当地黑恶势力与官商勾结非常厉害,手腕也毒辣。

    说白了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吴贤盟主想想沈棠手底下的人……

    将人丢到那里会不会不太好?

    皂衫文士看出自家主公的迟疑,解释道:“对旁人来说或许是不好,但对他们而言刚刚好。而且那块地方还在主公领地包围之下,即便他们经营得再好,也别想据为己有。”

    借不难借。

    但是还不好还啊。

    君不见多少人,借出去钱的时候是个大爷,收回账的时候是个孙子。既然那位沈郎主说要“借”,那一切就按照“借”的流程走。

    有借有还而不是有借不还、一去不回!

    吴贤盟主:“我看沈郎主不是那种人。”

    皂衫文士无情道:“但祈元良是。”

    他顿了顿,说:“祈元良并非善类。”

    吴贤盟主:“……”

    能让一个不是善类的人评价“不是善类”,这得多恶啊?也难怪会有“恶谋”这样的诨号。

    正想着,吴贤盟主下意识将视线落向祈善等人的方向。这一看不要紧,竟然看到骑在马上的祈善上身晃了晃,支撑不住歪下马背。

    那毫无血色的脸死白死白,不免让人多想——这人不会归西了吧?他下意识叫了声。

    皂衫文士被惊动:“主公何事?”

    吴贤盟主:“祈元良似乎出事了。”

    皂衫文士:“???”

    谁出事了???

    这话落他耳中堪比太阳打西边起来。

    祈善的确出事了。

    最早发现的人是距离他最近的顾池。

    顾池看得正专注,鼻子敏锐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还未来得及寻找血腥源头,却见祈善闭着眼睛,歪身要倒下马背。

    顾池大惊,下意识抬手去接。

    康时也急忙跳下马背凑过来。

    第一眼注意到顾池的衣裳。

    “你的衣裳?”

    顾池不解:“我衣裳怎……”

    他今日穿的衣裳颜色浅,那血格外刺眼。

    记仇【二合一】

    顾池肯定自己没有受伤。

    那么,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

    他与康时齐齐看向额头冒着薄汗,面无血色的祈善。康时抓起祈善落在顾池袖子上的手,愕然发现祈善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横贯左右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康时问道:“何时受的伤?”

    看伤口的鲜血颜色,还是一道新伤。

    顾池道:“开营拔寨那会儿还没有。”

    从大军出发到碰见公西仇率领的彘王叛军,途中也没生出其他波折,更别说伤到作为文心文士的祈善。要知道文心文士别的可能不太行,但逃跑和闪避绝对是下过功夫的。

    看着伤口位置,一幕画面在脑中一闪而逝,某个荒谬想法浮上康时的心头。为验证自己的猜测,他抬手在祈善胸口、肩膀、后背等部位按了按,隔着布料也摸到些许异样。

    他没用什么力道,祈善还是疼得皱眉。

    顾池作为人精,初时不解康时的动作什么意思,但很快也明白过来,蓦地睁圆了眼睛,扭头看向不断爆发出强横爆炸的战场。

    他冲康时做无声口型,康时点了点头。

    顾池:“……”

    荒谬猜想被证实,顾池忍不住怀疑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一直被诟病为“主公杀手”的“恶谋”祈善,居然也有这么“忠义仁善”的一面?甘愿给人当傀儡?还真是不怕死!

    康时不知想起了什么。

    他低声道:“恐怕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顾池道:“如何不是?”

    这些莫名出现的伤势,跟前方斗将的沈郎伤势位置一模一样,应该是同时出现。

    除了替死傀儡之类的邪术想不到其他可能。可这邪门法子不是坊市话本想象捏造的?

    康时没解释其他的。

    只是提醒道:“文士之道。”

    顾池:“……”

    康时给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众所周知,文士之道是一道非常特殊的“言灵”,还是一柄随时刺向自己的双刃剑。

    典型例子就是顾池的“读心”。

    除了极少数特殊情况——例如谷仁——顾池能轻易知道任何一个人的心声,对方的秘密在他面前毫无隐私可言,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坏就坏在顾池无法灵活控制它。

    从觉醒到现在,他几乎没好好睡过。

    即便躲到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避开那些嘈杂心声和人心之中的恶意,过度消耗的文气也对他身体带来极大负担,致使身体孱弱,常年一副痨病相,硬生生成了药罐子。

    再例如康时的“逢赌必输”。

    这个文士之道可不是打赌就输那么简单,与他亲近的人也会受到一定影响,康时自己也是各种不顺。之后才想到用沉迷赌博缓解这一窘境,但也不敢与人交往过密……

    康时跟宴安能成为友人,少时常常走动,还是因为宴安的文士之道多少能克制他。

    简单来说,跟康时当朋友,命要硬!

    那么祈善的文士之道——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弑主”?

    如今看来,不尽然。

    顾池忍不住吐槽道:“祈元良以前那些主公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肠子都悔青了?”

    只要完全信任祈善,祈善的命就被自己彻底捏在手中,还能获得第二条命……

    不过——

    这也许跟祈善以前的主公都是“娇生惯养”有关。莫说下场斗将跟人拼生死,他们平时出个门都要骑马坐轿,身边防护重重,杀手都不好下手,更别说刺杀让其受伤。

    没有受伤,自然不会发现“惊喜”。

    顾池忍不住唏嘘。

    他以为自己跟祈善半斤八两。

    没想到祈善表面上是个恶名加身的“恶谋”,背地里如此的“忠心护主”,啊,真是比不得比不得。这时候,祈善也缓过劲儿来了。

    一睁眼就看到顾池脸上恶心心的表情。

    猛地坐起身将他推开。

    待看到自己手上和顾池袖子上的血迹,瞬时明白秘密被这俩人精知道,暗下恼怒。

    顾池道:“莫要逞强了。”

    祈善:“……”

    他低声道:“暂时瞒着。”

    顾池用眼神询问祈善是不是开玩笑。

    若是伤势不严重,祈善瞒着沈棠也不用费多少功夫,可伤势这么重,多半会发现,一番追问就能知道真相。若这样还不懂,要么沈郎是瞎子,要么是知道了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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