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不再来（出书版） 第19节(2/2)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坐上车，她皱着眉头问我。

    一个男孩儿正向我们走来，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着红白相间的横条纹polo衫，黑色麻质短裤，微胖。皮肤很白，长着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脸上没有一粒青春痘。戴着黑框眼镜，眼睛里藏着小心翼翼的得意，仿佛随时准备偷偷笑一下。挎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小皮包。

    “好。她在家呢，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找她。”

    “还会有第二步？”

    辛玉麟笑着向我点点头。

    在江若茗惊讶之际，我离开座位走出咖啡馆。

    看见他，我的感觉就像在急速奔跑中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是谁在玩我吧？我辞了工作，流言缠身，未婚妻失踪，而这个男孩儿，本应在自责中反省自己过错的男孩儿，却一身轻松地站在这里和一位可爱的十四岁少女谈情说爱。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你不要不当回事。”她严肃地说，“我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但我知道她肯定还会做点什么。”

    到了外面，我才意识到应该走的是辛玉麟，不是我。可是，既然已经出来了，也就不想再回去了。如果再看见辛玉麟那得意的眼神儿，我可能会揍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着江若茗出来问我为什么让她甩了辛玉麟，可是她并没有追出来。也许她已经想到了我那么说的原因，或者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意见。

    她看了看手机。

    “怎么还没到呢？我给他打个电话。”

    我也真心希望他是个好人。

    我也有过类似的感受，比她更强烈。

    “肯定是你啊。”

    “就是这么肯定。我再给你讲一件事，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了。在幼儿园的时候，有个小男孩总惹她，不是抢她的铅笔就是抢她的橡皮，有时候还揪她头发，反正就是总烦她。她从来不反抗，也不告诉老师，就那么忍着。我不行，我每次都要帮她告诉老师，让老师惩罚那个男孩。我是那种老师特别喜欢的小孩，所以那个男孩明知道是我告的状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后来有一天，那个男孩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报复了我，从身后把我推倒了，我就哭了。他说他不是故意的，老师也没怎么惩罚他。然后，那天中午睡觉的时候，张君雅就偷偷爬到了那个男孩的床上，骑到他背上，用双手扭住他的一只胳膊，咬住他的一根手指。男孩疼得嗷嗷大哭。老师来了，怎么拉怎么劝都没有用，张君雅就是不松口，都咬破了，流血了，也不松口。后来，老师没办法，只好打电话把她妈妈找来了。在她妈妈地劝说下，她才放了那个男孩。”

    这一点让我很欣慰。

    “你为什么相信我不是？”

    “不要这么想，整件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佳萌也曾经这么劝过我。

    五岁就这么暴力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好吧。我就是想告诉你，她跟踪佳萌阿姨只是报复你的第一步。”

    “那就没问题了。”我一个大男人，她一个初中女孩儿，她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谢谢你，也谢谢他。”

    我感觉恶心，仿佛有人在我的胃和心之间打了一拳。我站起来，对江若茗说：“你不是问我意见吗，我现在再告诉你一点，甩了他，甩得越远越好。”我的声音很大，半个屋子的人都能听到。

    “假设她肯定会有下一步行动，会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佳萌？”

    我竟然有点紧张，喝了一口咖啡，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扭回头看她的男朋友。

    “我男朋友，辛玉麟。杜老师，你也应该认识吧？”

    “不是，比我大一届，开学高二了。他人很好的。”她的目光越过我，看着门口。

    “他来了。”她站起来一边向门口挥手，一边说，眼睛里开满了桃花。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重视这件事呢？她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练习跆拳道，代表我们学校参见过比赛，拿过奖的。”

    江若茗并没有察觉我的情绪变化，骄傲地挽住那个男孩儿的手臂，笑着向我介绍。

    “杜老师好。”他的样子就像刚刚才认识我。眼神好像在说：哦，你就是那个谁。

    “好。嗯。”

    章白羽一边按喇叭，一边向我招手。

    “他马上就到了，刚下出租车。”

    “那就好。这几天我会找个时间帮你和她解释一下。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肯定没什么用，她很固执的，除非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不是，以人格担保什么的根本说服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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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的。”

    “我相信你不是，但张君雅相信你是。”

    这么做无异于火上浇油。辛玉麟应该也会为顾淑淑的死而自责内疚吧，张君雅再去报复他，对他也不算公平，对张君雅自己也是伤害。我不能告诉她那个人是谁。

    “你到哪了？”电话打过去，她细声细气地问，脸上展露出甜美的笑容，尽管对方根本看不见。

    “还是说张君雅吧。”

    “顾淑淑的男朋友到底是谁？你肯定知道吧？”

    “我很重视这件事儿，真的。”

    “这么肯定？”

    “我不是顾淑淑的男朋友。”

    我摇了摇头。

    “都是你的错觉。”我肯定地说。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总之，你小心她就对了。”

    “他是你的同学？”

    “我知道，但是，就像，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有一面墙，很白，你原来以为上面什么也没有，直到有一天你注意到墙上的一个黑点，很小的一个黑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可是，一旦你注意到了，就算不仔细看你也能看见它，就好像它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大。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我对整件事的责任也在一点点地变大。”

    “可能是吧。然后，我就会想，我都觉得自己有责任，张君雅那么喜欢顾淑淑，她会怎么想呢？如果传闻是真的，张君雅也知道这件事，她应该会恨她爸吧？可是，毕竟是自己的爸爸，也只能暗暗地恨在心里。可是对于顾淑淑的男朋友就不一样了，她可以把她的仇恨发泄出来，甚至对她爸爸的怨恨也可以发泄在顾淑淑男朋友的身上。”

    报复我的第一步，这种说法让我觉得既可怕，又可笑。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同桌的堂哥是你的学生，他以人格担保，说你不是。”

    “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告诉她顾淑淑的男朋友是谁，并且证明给她看。”

    “如果有机会我会自己跟她解释。”

    她放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