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不再来（出书版） 第28节(2/2)
“我背着你追求你的女朋友。你不怪我？”
“我一直在追求董佳萌。”
“你这部小说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我再问一句，你媳妇儿之前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我想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件事儿了。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保密。好啦。还是不说小说了。我给你念一段诗吧？”他坐直了身体，眼睛中闪烁着小朋友急切表演节目时才有的天真渴望。
“咱们可说好了，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请你到家里吃饭。”
居然被我猜中了！
“然后你们就偷了一辆自行车？”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爱你了。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纠缠她了。”
他连连摇头。
我感觉很骄傲，同时又忍不住想，如果这是他跟踪佳萌并把她带走的动机，那么，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你真这么想？”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怎么说好呢？”他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举个例子吧，我之前写过一部科幻小说，动笔的契机是在网上看见了一则新闻说有人看见了飞碟。其实，在那之前，小说的情节我都已经想得差不多了，它们都在我的脑子里，是虚幻的，可是写出来之后呢，它们就是真实的。在这种虚幻和真实之间有一道门，也就是我说的契机。这道门就是虚幻和现实中重合的一点。我的小说里有飞碟，现实中有人看到了飞碟，虚幻和现实连接在一起了，啪，门开了，我的契机也就到了。”
“然后呢？”我不动声色地问。
“她一直在拒绝我。”
“你准备把佳萌他们全部写进你的小说里？”
“这一部也已经写了一半了？”
他喝了一口啤酒，摆摆手。
他的脸上展露出调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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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儿发生在我小时候，当时我大概上小学四年级。我家住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旁边是一所中学。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经常去那所中学里玩。当时是夏天，我已经放暑假了，中学生还在学校补课。一天上午，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很无聊，就在中学里闲溜达，走着走着，我们就走到了车棚，学生的自行车都停在那里，并没有人看管。”
“那就讲一件。”
他心满意足地喝干剩下的啤酒。
“如果我不请自去呢？每天都去。”
“觉得怎么样？”他面露羞涩。
“那样的话，我们就只好收费了。”
“保密。不是我故弄玄虚，是真的不能说。我有两部写了一半却再也写不下去的小说，就是因为半道给别人讲了，然后我就一直想着别人的意见，就再也写不下去了。我这个人还是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这样很不好。”
“是不是认为我特别混蛋？”
“对，我写的，还没写完，诗的名字叫《空空荡荡》。”他喝了一小口啤酒，清了清嗓子，“我只背几句。”他又清了清嗓子。
“她早就告诉过我，她只爱你，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但我就是不死心。现在认识了你，我也就死心了。我能感觉到你们是真爱。”他站起来拿着空啤酒瓶子走向厨房，“我不相信道德，但我相信爱情。”他站在厨房门口总结说。
“我只想到一件事儿。”
他笑着向我竖起大拇指。
“不怪你。”
“最后找到了吗？失踪的人。”
他需要故事，这很可能是他离开阿猫的宠物店时跟踪佳萌的动机。他会不会在现实中创造故事呢？
“如果我告诉你我还会继续追求她，你准备怎么做？我们以后也是朋友了。”
“小说毕竟还是虚构的艺术。当然了，会有他们的影子，关于我自己的事儿会多一点，但大部分还是虚构的。这也是小说对于我来说有治疗作用的原因。小说就像一锅汤，我自己的部分是盐，虚构的部分是水，融合在一起，咸涩的味道就消失了。”
他从厨房拿回来一瓶啤酒和一瓶可乐，把可乐递给我。
“城市里热闹非凡，家里却是空空荡荡。
“很好，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我把胳膊给他看。他在上面拍了一下。
“终于找到知音了。”
“你的这部小说里也有人失踪了？”
“我的床上躺着姑娘，我的心里却是空空荡荡。”
“挺好的，怎么了？”我被他问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因为这句话，我甚至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
城市里热闹非凡，家里却是空空荡荡。这句打动了我，这就是我当下处境的真实写照。
“没有。你又没做错。”
“我心情挺好的，你说吧。”
“为什么？”
“你写的？”我还是更在意小说里失踪的那个人是否被找到了。
“真的。”
“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
“地球上拥挤不堪，月亮上却是空空荡荡。
“肯定不生气。”
我预感到他是要向我坦诚什么事情，与佳萌有关，又不太好的事情。
“没有呢。每次想好故事之后，必须等到一个契机我才能动笔。这次我要感谢你和你媳妇儿。我这么说你肯定不爱听，但事实就是你媳妇儿的失踪正是我动笔写这部小说的契机。”
“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就不说了。”
“我说完了。该你讲了。”他盘腿坐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