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云鬟 第13(2/2)

    二人顶着湿重的衣物艰难翻过山头，折了几枝岔到路上的树枝，终于来到两块巨石树立的山洞前。

    才走了没多久，浓墨般的乌云纷至沓来，遮盖了天幕中最后一束金光，隐隐雷声如擂沉鼓，这场雨酝酿已久，怕是来势不小。

    意无意地推搡他，他不走，她也不肯迈出一步。

    “跟着我。”祁明昀语气不咸不淡，阔步为她开路。

    兰芙话还未说话，胳膊便被往后一拽。

    她是真的怕，掌心在有

    二人的衣裳没一会儿便湿透，发丝淌下淋漓雨水。

    “正是我那可怜的侄女！”她面露哀色，“爹娘死了，孤苦伶仃的，就盼着有个人能依靠。”

    任银朱眼珠子一转，立马将赵东的心思摸得一干二净。

    杂草丛生的小道上赫然盘桓着一条圆头青蛇，通身光滑艳丽，显然是有剧毒，正露出森然尖牙吐着鲜红的信子，

    兰奇狠狠盯着她的背影，却被兰木凡瞪了一眼。

    赵东看破不说破，他认得兰家这一大家子，挥手招任银朱过来:“兰三他媳妇。”

    祁明昀捡起一块尖石飞出，锋利的石块化为利刃，将蛇头齐齐削下，蛇身扭动几下便一动不动，流下几滴黑红的血，他怕兰芙不敢过去，又寻了根树枝挑起蛇身扔进远处的树丛里。

    午后天上乌云翻涌，日影渐暗，怕是要下雨。

    可此人虽心思龌龊，但若能顺了他的意，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

    来收粮的是赵家大老爷赵东，一双眼睛贪婪地往兰芙身上瞟。

    任银朱知道自家儿子昨日被祁明昀打了顿狠的，不必说，定是兰芙那个死丫头指使的。可爹娘护着这两个小杂种，她眼下找不到机会整死他们。

    兰芙不曾发觉，兀自叫来祁明昀对账，祁明昀只略扫几眼便知账目无误，伙计毛笔一勾，付给兰芙相应的银子，收了她家的稻谷。

    “糟了！”

    “啊！”兰芙定睛望去，吓得尖叫一声直往祁明昀身后躲。

    “诶！”兰芙回过神，来不及羞赧，与祁明昀一道将麻袋抬到秤上。

    兰芙早上晒了衣物和被褥，怕兜上这场雨，便挑了条山间近路赶回家。这条山路虽是近道，却远不及大路开阔平坦，周围群山环绕，蚊虫飞舞，唯有一条被草木掩映的羊肠小道，她平日里是不敢独自走这条路的，如今是因为有祁明昀在身旁才放心。

    “娘子，到你们家了。”

    莲花村与枣台村还隔了几里山路，兰芙与祁明昀在半道下车，硬是塞给刘叔二十文钱。

    虽一言不发，手中的扇柄却被捏地弯曲。

    当真是老牛想吃嫩草！

    祁明昀感受到一方柔软触上他的腰身，回头望，正与她局促不安的潋眸狠一对视。

    兰芙与他们擦身而过，清清淡淡喊了声:“三伯。”

    “表哥，你喝酒吗？下回我去酒肆打壶酒——”

    父子二人有气无处撒，悻悻捡起麻袋重新封口。

    二人走出米店时，撞上正抬着稻谷进来的兰木凡与兰奇，兰奇被门口的深槛绊了一跤，脚下一崴，将手中的袋子甩了出去。

    她双手掂着沉甸甸的荷包，嘴角咧上了天，边走边回头：“我有好多钱了，等下次去镇上，我要买几身漂亮的衣裳和胭脂妆粉，再买只烧鸡来吃……”

    焦急之时，第一丝雨点子打在兰芙额头，紧接着便是剪不断的雨帘白幕，如白珠碎石飞溅。

    “你、你先？”兰芙缓缓探出头，仍心有余悸，脚底同黏在地上一般挪不开步子，只敢让祁明昀开道。

    “小心。”

    任银朱抖了个激灵，立马殷勤卖笑:“呦，赵老爷！”

    早上载兰芙他们来镇上的李二爷要去女儿家吃外孙的满月酒，兰芙便与祁明昀搭了一辆送菜的车回去，驾车的是隔壁莲花村的刘叔，与兰芙她爹是好友，是以主动提出送他们半程。

    祁明昀淡淡听着，她那张嘴似乎合不拢，聒噪至极。

    兰木凡低应了声，问她是否也来卖稻谷，兰芙简单回了几句，便带着祁明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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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家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家底殷实富贵，可赵东此人尤为好色，看他这样子，莫不是看上了兰芙那丫头？

    进了店里，兰木凡与兰奇驮着麻袋上秤，任银朱则摇着扇子踱到米仓前，趁人不备抓了几把白花花的大米塞入囊中。

    兰芙的声音被雨意淹没了几分：“下了这座山，山脚有一处山洞，从前我同我爹去过那里歇脚，表哥，我们快些走，好去里头避避雨！”

    二人说话之际，不知不觉已站到了前方，后面的男人显然把他们当成两口子，催促他们：

    此处正逢山头，往后荒郊野岭不见人家屋舍，往前还有十里山路。。

    赵东指了指兰芙离去的方向:“方才那小娘子，可是兰四的女儿？”

    困山洞

    “走罢，看路。”

    任银朱带着兰薇在一旁悠闲摇着扇子，见状，拿扇柄一指：“你爷俩当真是一般没用，两个大男人，抬袋稻谷都抬不动！”

    赵东眯了眯眼，塞了半颗碎银到她手中。

    兰芙像只蔫了的猫般垂着脑袋紧紧挨在他身后，再也不敢左顾右盼，全神贯注地低头看路，眼底掠过他飞浮飘扬的淡白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