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云鬟 第41(2/2)

    这五个字钻入耳中，祁昀明反复诉念揣摩。

    “胆子倒是不小。”他掐起那只欲贴上他衣襟的腕子，生生折断，犹能听见骨节清脆的碰撞之声。

    他把玩着那只差点在火中烧成灰烬的香囊，眼底愠色翻涌。

    他有什么错，是她不识抬举，蠢钝至极。

    出乎意料，她竟没冻死街头，还这般能跑，从永州跑去青州，再从青州跑去幽州。

    “谁让你来的？”

    他一定会找到她。

    青荷吓得泣不成声，顿时什么都招了：“是严大人，他说主子您有位心爱的女子名字里带芙字，跟奴婢说若想飞上枝头改命，可斗胆一试，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主子饶命！”

    祁明昀还是睡不着，派去青州的人传回话，说她果然去过青州，只是他们去晚了一步，又让人给跑去了幽州。

    他挥手示意人出去，淡淡道:“从今日起，你顶了郑奎去管家。”

    他居高临下，冷冷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皮肉与碎骨，告诫众人，这便是擅作主张的下场。

    庄羽布好了菜，本想拎着食盒悄然退出，却冷不防被主子这么一问，一时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背脊都吓出了一层冷汗，生怕说错了话会被割了舌头喂狗。

    城中最大的租铺名为客满堂, 她们到时, 店内人头攒动, 座无虚席，已然谈妥的买卖双方在按手印交租金。

    怎么可能是她。

    吃过早饭, 兰瑶特地跟掌柜请了半日假，带兰芙她们去逛租铺逛。

    与严展一直暗中勾结的定国公李平，以谋害皇子之罪下狱。

    人死了，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是夜，他批了一摞折子，揉着生痛的眉心闭目养神。

    若无人指使，她怎会有这般大的胆子敢进他房中，又怎会知道那个字。

    但他不是个能忍之人，严展既然等不及自己送上门来，他又怎好驳人之意，只得早日处置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砰砰磕头声不绝于耳。

    主子当真对那女子这般恶嫌？那为何不肯脱下那件衣裳，常常对着那只香囊一看就是一夜。

    严展此人仗着在墨玄司有几分威望，早已生出异心，他留着此人不杀，是欲钓出他背后的大鱼。

    自己竟是说对话了。

    深夜，院中哀嚎不绝，满地血色。

    眉心的痛得到舒缓，他沉入虚浮之中，眼前又是那道抓不住的身影在跳动，他不知是对着谁，带着愤怨兀自沉吟呢喃：“你说，她为何要走？我不杀她，还愿带她回京，给她泼天富贵，她却还是要跑，我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

    他不让婢女进他房中，每每都是庄羽提着食盒进来布菜。

    听到这声颇为顺耳的答复，祁明昀蓦然睁开眼，望着站在门口躬着身子的人，没曾想竟是一个奴才懂自己。

    第二日，他斩了严展一只手，当着墨玄司上下的面，将他扔回了无影门，十门内的野兽咆哮嘶吼，即刻便把猎物咬成了两半。

    “去去去，腿都吓软了。”庄羽摆摆手，仍心有余悸，哪有心思与他打趣，身躯经风一吹，又打了个冷颤。

    国丧三月，不宜祭祀典仪，新帝的登基大典礼部已在紧锣密鼓筹办，这段时日，各地呈上来的大大小小折子都送入他府上，密密麻麻堆了满桌。

    定住所

    庄羽接过库房钥匙，一只手搭上郑奎的肩，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道:“我提点你一句，主子口是心非，下回在他面前你说话可得仔细了，看着就像那回事的不能说，得说反话，主子才听得称心如意。”

    不消片刻，庄羽讨了主子欢心的事在府上不胫而走，郑奎走到他身前，恭敬呈上几串库房钥匙，佩服之感由衷而生:“庄贤弟临危不惧、智勇双全，这个家就该你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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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羽走到院中，却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切，脚步绵软无力，手心汗涔涔一片，张着嘴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才渐渐缓过来。

    “若想长租，你手里可有好的？”兰芙直接与他开门见山。

    “你们放心罢, 这间租铺是全安州最靠谱的。”兰瑶领着她们挤入人群, 一路上打了好几次包票。

    “奴婢、奴婢青荷！主子饶命！”

    “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他的嗓音阴鸷冰冷，杀气弥漫。

    灯芯燃尽，残蜡滴在桌上，结成一块干硬的蜡痕。

    心爱的女子。

    郑奎叹道:“短短几日，主子都不知打死多少人了，你是唯一一个得主子提拔之人，你不厉害谁厉害？”

    安州城商户遍地，空余的房舍也多, 这些人常常将自己名下空着的房挂到租铺里, 让人相看租赁。

    “啊……主子饶命！”婢女叫的鬼哭狼嚎，匍匐求饶，全然不见方才那副蓄意勾引的狐媚之态。

    严展狼子野心，竟想拿个早已不在的女人来挟制迷惑他，却岿然不知，心爱这二字对他来说荒唐得可笑，就算如今兰芙站在他身边，都不及那方通天玉阶重要。

    他也听说过主子曾与一位乡下女子有些渊源，抓耳挠腮沉思的这片刻，仿佛过了几个日夜般久，最终闭上眼硬着头皮道：“都说女子愚昧，她定是不懂主子的良苦用心，此女子如此欺瞒狡诈，等寻到了人，主子等闲不能轻易饶了她。”

    青荷见主子怔神，竟误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不等她磕头谢恩，头顶冷冷飘来一句：“拖下去，杖毙。”

    丰腴掌柜殷勤相迎：“呦, 三位姑娘是买房还是租房？”

    她算什么东西。

    躲他？

    那个字，她也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