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市井人家 第53(2/2)

    “既然你喜欢这一行……”叶盏小心斟酌着字句，“不如好好跟娘说说，娘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

    她今天要做的菜是山家三脆1。

    叶璃平日里观察姐姐做饭，也知道姐姐自己家做菜都很节俭，不会这么浪费，这道菜明显是用了巧思

    叶盏想起历史书上的女系氏族，点点头：“是真的。像姬、姜、姒、嬴、妘、妫、姞、姚这些上古八大姓就是女字旁，便是证据。”

    宓凤娘放着狠话，语气却透着慌。

    干这行学艺深入，那便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马道婆；学得不深那便是坑蒙拐骗的王婆，专司花言巧语用些初中化学物理趣味实验的内容哄骗后宅妇人，拿些银两罢了。

    整道菜准备时间极长，又是熬高汤又是精挑细选菜苗，可等真正做菜时却几乎是刹那之间完成。

    她没有害怕，也没有一味劝着自己听话，只是顺着她的思路回答。

    略微炒了一下就下了滚汤。

    三种蔬菜认真挑选，保证大小、形状看着相同的，再一一切好，而后过油开炒。

    “那我就不来了！”叶璃跟着怼回去，母女俩一个赛一个的倔强。

    山野的菜蔬似乎有一种魔力，默默抚平她躁动的心思。

    叶盏冲她点点头：“你师傅喜欢吃素，这道菜给她吃正好。”

    叶盏对于时妖的印象来源于《红楼梦》里的马道婆，绞几个纸人就能惹得活人大白天中邪，闹得大观园里人心惶惶。甚至马道婆和孙绍祖的同人文里，凶悍打老婆的反派中山狼孙绍祖在马道婆手里也不过是个被捏扁攥圆的受气包丈夫。

    时代变迁，或许真的曾经发生过流血镇压，使得女巫手里的权杖被埋在地里，头戴的王冠变成了头巾，神通也从占卜战争吉凶收缩成预测后宅风浪，治病救人的医术也变成了学究们斥责的“喝符水”。

    “师傅锁着的物件里还有一件鹰袍，我夜里守着师门祭拜礼时偷看过，很威风，样式也很古老，据说源自很早很早的师门，那时候天下还随着女人姓氏呢。”

    “让你犟！有本事跟着外人别回来！”

    “娘也是担忧你，家里的孩子众多，她从前没能力，如今有能力了些便想让大家都有个好营生。”叶盏小声劝导。

    叶璃哭了一小会就不哭了，把袖子狠狠抹一把眼睛，像是在跟谁置气，一屁股蹲在灶火前烧火。

    玉姐儿在旁听得一愣一愣：小妹比她果然更像长姐，要是她肯定会偷吃贡师门的贡果，哪里还会分神去翻什么师门传承。

    “姐姐……”叶璃似乎有点明白了，但不敢确认。

    加上山野里松树下的松蘑，还未完全撑开小伞，据说这样的蘑菇最鲜美。

    嫩嫩的枸杞芽只掰掉上面的部分。

    叶璃看着自己脚尖：“姐姐……”

    “或许是真的。”在远古时代，沟通天地、掌握医术的巫师地位类似于国师，而社会地位更高能诞育生命的女子才有这项能力。

    叶璃跟着姐姐洗菜，手浸泡在木盆里，清水从手掌间流过，指尖抚过枸杞的尖芽儿，痒痒的。

    竹笋淡黄内里雪白，蘑菇淡褐色，枸杞芽嫩绿，整道菜活像一副山水田园画。

    宓凤娘对叶璃的期许当然是后者，指望温饱糊口便可，如今叶璃不需要为温饱牺牲了，可却没留意叶璃想做前者。

    却没想到她能这么成熟，在很小的年纪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了。

    叶盏叹口气：“也罢，帮我做一份菜。”

    叶盏看着自己的妹妹，她也没想到叶璃居然是这么想的。

    只有她们代代口口相传的咒语里蕴藏了她们辉煌的历史。

    叶璃也跟着笑了，看着一盘菜从无到有，放在盘子里整整齐齐摆着，真的很有成就感。

    怪不得。

    姐姐却没有将它放进家里的盘子内，而是寻了她特意买的细白瓷深盘里，又放进了食盒。

    “可……娘不应该说师傅，我觉得师傅很厉害。”叶璃低头，或许是哭过的缘故，声音闷闷的。

    汤水也不是普通的白水，而是用豆芽香菇熬好的素高汤。再关火调味，加上胡椒粉，任由胡椒粉的小小颗粒在高汤上漂浮。

    “师门里传下来的咒语开头，说那时女子做王，女巫做相，是真的吗？”

    她印象中的叶璃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成熟，偶然还有点毒舌，做事情很专注。

    说罢就一把扯开门帘，往巷子外面去了。听不见她哭声，只听见她重重擤鼻子的声音。

    渐渐她平静下来，起伏的胸膛安静了下来，撅着的嘴唇也平息了弧度，只专心跟着姐姐洗菜，享受着市井里的静谧安闲。

    二姐这么做菜，也是为了自己。

    “娘说什么独来独往，不成婚，被人笑话，那些我都不在乎。”叶璃放心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跟天地沟通，号令生灵，怎么会孤独呢？”

    “娘肯定不愿意，爹也不愿意。”叶璃苦笑，“就是二姐你，也不大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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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璃也跟着一头扑到了床上，拉着被角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玉姐儿拿着山楂糕哄妹妹，也跟着眼睛红红，

    “做好了。”

    “姐姐，你说这是真的吗？”

    叶璃没想到二姐居然这么理解自己。

    再加上春笋干，可惜如今不是春季，因此只能用山民们送来的春笋干，泡发后用清水洗干净。

    松蘑的菌盖倔强撑开，像一把小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