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市井人家 第77(2/2)

    还是她手下婆子镇定些，打发人去告官、去给家里送信、去衙门里请自家大人。

    正忙乱着，就听得有人说：“前头有人救了个孩儿。”江夫人赶紧奔了过去，帷帽都丢在了地上没顾上捡。

    江夫人赶紧点头。

    宓凤娘脸上泪痕还没干呢，但还是有精力瞄了一眼镯子，又塞回去：“我家孩儿被拐了好些年才找回，都是做娘的自然感同身受，我哪里有颜面收你的礼？”

    宓凤娘一下怒火中烧：“人贩子！”因此街坊邻居们纷纷见义勇为，将这男子捆住预备见官。

    江夫人见有熟人在，才不至于那么慌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看向裴昭。

    “既然是拐子，抓住就行，哪里有什么蹊跷？”江夫人不解。

    裴昭看出了她的惊惧：“姨母，正巧我与叶家人都要回城，您可要同行？”

    等到了地方看见孩子：“大郎！”说罢大哭着冲上去，抱着孩子就哭。

    这倒无妨，宓凤娘便告知了她。

    这下宓凤娘一下就明白了，当即气血上涌：“拐子！那人是拐子！拦下那抱孩子的男人！”

    江夫人倒认识裴昭：“这不是德音？”

    江夫人连连点头。

    听说孩子不见，江夫人慌得丢了魂魄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到处寻觅，可这里人声鼎沸，谁能听见呼救？

    江夫人想起丈夫肥胖的身躯，赶紧又吩咐人去送信。

    这一回他很满意，拧着的眉头松开了：“甜。”

    好容易平静下来，听说是宓凤娘救了孩子，那夫人满脸泪就把手腕上的金镯子卸下来塞给宓凤娘:“我膝下就这一个孩儿，若是他有三长两短，让我怎生是好？”

    裴昭上前：“见过姨母。”原来祝夫人弟妹出自祝家，与裴昭娘是堂姐妹，是裴昭表姨母的妯娌，算是一表三千里的远亲。

    “哄”一堆大人都笑了起来：“这么小就知道娶亲了？”

    好容易哄好宓凤娘，玉姐儿从怀里又掏出妹妹做的松子糖，递给小男孩：“喏，不哭才有得吃。”

    本来京城仕宦人家仔细论起来都沾着几门亲，江夫人在弟妹宴饮席面上见过裴夫人和儿子，要不然也不会认得。

    那镯子是如今时兴的金钳镯，有三指宽，一看就份量很重。

    围观群众先是不知所以然，在听说叶家也有类似遭遇后当即又暴揍了拐子一顿，直把他打得头破血流才送到了官府。要不是留着他能审问出同伙，只怕今儿个他的性命就要交代在此处。

    后面赶来的街坊邻居们将这男子围住，一一审问他。

    汴京城街坊邻居们最是行侠仗义，当即帮忙拦下了男子。

    这天不拘贫富都在外面游玩，夫人去上香，小公子烦闷，因怕他哭闹冲撞了神像便由身边人带着出去，小公子身边原本七八个仆从，偏偏他贪玩，将仆从支开自己去看打铁花，又遇上踩踏，一时慌了神，被拐子捉了去。

    裴昭没拦着。

    她不喊还罢，一喊那男子居然跑动了起来。

    谁知小孩吃一口，“哇”一声大哭起来：“呸！难吃！”

    裴昭看了叶家人一眼，拒绝了：“我还要去衙门好好找审问这桩案子的同僚说说这件事的蹊跷，就不去打扰了。”

    他家人急切寻来，是尚书右丞江家，

    等到了城里，江夫人正怕着呢，邀请裴昭去家里：“正巧与你姨夫说说话。”

    又吩咐玉姐儿：“送我去见爹娘，我要娶你。”

    玉姐儿摸了摸小孩的脸蛋，看他又乖又听话，便摸出一块蒜梅给小孩喂了一口：“来尝尝姐姐新买的零嘴。”

    宓凤娘也忽然开始放声大哭：“来得及！娘这回来得及了！”

    那男子已经被街坊路人们暴揍了好几顿，然而金哥儿兄妹几个冲进去又对他是一顿拳脚交加。

    宓凤娘更是一马当先，一把茱萸粉混合面粉冲男子撒过去，趁着他慌乱先把孩子抢过来抱在怀里。

    宓凤娘好容易平息下来的泪水又滚滚而下，居然也抱着江夫人和孩子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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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儿也笑，假装拧了拧他胖乎乎的脸蛋作势吓唬他：“小夫君，姐姐我可是很能吃的，到时候你养不起。”

    叶家人围着宓凤娘安抚她，眼眶却都酸酸的。

    裴昭甚为镇定：“姨母先带孩子归家，现在叫仆从拿名帖去请郎中，别让小儿惊吓留下毛病。”

    小孩犹豫，止住眼泪，舔舔舌尖，似乎是回味到了蒜梅的滋味，眉头煞有其事蹙了一下，但到底还是接过了松子糖。

    于是一行人结伴往城里走，一路上宓凤娘温言安慰，又说回去后如何防止小儿受惊，如何给小儿招魂，东拉西扯，倒让江夫人的心绪不再慌乱，待宓凤娘更是亲热。

    “既有人通知了姨夫，便再寻人告诉他寻到了，免得姨夫慌乱之际伤了身体。”

    天知道这些年她在心里这些年预演了多少次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会怎么从拐子手里拐走女儿的动作，因此即使没什么武术基础居然也行云流水，顺利把孩子夺了过来。

    男子说不上来，说不好孩子手腕上带着的首饰是什么，还说不上小孩身上的里衣是什么颜色。

    没想到小孩家居然真养得起。

    两人推让几个回合，江夫人见宓凤娘死活不收，便也作罢，只好问：“既如此，恩人家住何处，等我回去备了四色礼盒来道谢。”

    只不过如此一来，她身边的仆从就没那么多了，江夫人现在如惊弓之鸟，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守护孩子，一时面露惶恐之色。

    被拐子拐走都没哭，真是好皮实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