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2/2)

    沉峤看着他骤然离去的背影,错愕地愣在原地,完全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有毛病吧?”

    电话一头,艾明羽没应声,她望着外头的景色,任由他解释下去。

    艾明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声线裹着一层锋利的糖霜,“沉总如今是我们明裕最大的投资人,您的事,当然桩桩件件,都是头等大事。”

    外头的钱荔忽然抬高嗓子,“小羽,再过两个月振兴就回家了,到时候让裕田和你一道来接下?”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直接拨了过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发了什么,就立刻收起手机,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敷衍至极的话。

    她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才周末,就急着联系,多半与公事有关。她暗自揣测,或许是融资的细节,亦或与科沃的对接,出了什么变数。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地敲下一行字:

    另一边,艾明羽正靠在自己卧室的飘窗上,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看着窗外逐渐沉下的天光。

    艾明羽挂了电话,起身离开。

    “概念太大,不够具体。”他伸手指着屏幕上“打造智慧社区标杆”那一行字,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李昱辰需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能迅速出成果的东西。比如,你可以……”

    “周末我一意识到这件事,就开始想你了。”

    “她圣诞节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有一场新年音乐会。到时候……如果有空的话,陪我去听好不好。”

    就在艾明羽思考着,是否该寻由头结束这番对话时,母亲的催促又送了进来,“你这丫头做什么呢?快出来,别总一个人闷在房里。”

    那些飘忽着、抓不住的、却又总在身边飘荡的东西,就这么缠在艾明羽的身上,弄的她心里不伦不类的。

    这种反应,只会让他暗爽。

    话锋一转,又回到最开始的逻辑上。

    “想你了。”

    “妈有事找我,挂了。”这回由头送到了嘴边上。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嘲讽,反而挑了挑眉,听起来玩味十足,“怎么,想念也需要看时辰?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

    叁言两语,将“想念”这种感性的冲动,包装成了一个基于未来既定事实的理性推论。

    神使鬼差地,她将话题转向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方向,“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哦……”沉翯拖长了音调,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但他选择不继续逼问,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的邀约。

    她总是这样,像一只漂亮又高傲的猫,即便被逼到墙角,也不肯低下头颅,非要伸出爪子,在他这儿不轻不重地挠上一下。

    “我随口一问,沉总不必多想。”艾明羽立刻否认,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清冷,仿佛刚才那个问题只是无心之失。

    电话几乎是秒接。

    艾明羽耐着性子听完,不置一词。

    脑子这会全落在窗外的景色中了。

    沉翯站在沙发旁,很快便调整好情绪,进入了工作状态,目光在屏幕上逐行扫过,思绪也跟着飞速运转起来。

    没有半点铺垫,直白得近乎冒失。

    “看情况吧。”艾明羽随口应道。

    这算不上什么太出乎意料的消息,毕竟红乔投资的公司不只明裕一家,沉翯也不是把所有目光锁定在这一片池子中的钓叟。

    她母亲钱荔女士,方才拉着她,事无巨细地盘问了她与杨裕田的相处细节,言语间,无不是“女人要懂得拿捏男人”、“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之类的陈词滥调。

    看得出来,沉峤是下了真功夫的。

    沉翯不急不躁,嗓音压低了些,似乎在讲一件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显得分外勾人,“这就意味着,至少有一阵,我见不到你。”

    “有事?”艾明羽开门见山,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情绪。

    沉峤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备忘录上记下几个关键词。

    “我还有点事情,晚点再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两人针对融资回报率的测算模型争论不休时,沉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刚才我妈在旁边,不方便回,现在可以了。」

    刚打发走母亲,手机就响了。看到沉翯发来的消息,她略感意外。

    他低笑出声,像夏夜里带点凉气的晚风,自窗户一并灌入屋子里,“closgetg那天,估计没时间去现场。”

    哪有这样提前预支思念的?

    艾明羽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听着他一本正经的歪理,无声地勾了勾唇。

    越是离谱的承诺,越不必有负担。因为说与听的人,心知肚明它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

    文字是冰冷的,他需要听见她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的呼吸,才能确认这份连接的真实。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这些词眼,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天边的云被夕阳染上了一层金红色,像油画里浓烈的色彩,绚烂至极,却又转瞬即逝。

    问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有些意外。这不是她该关心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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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翯走回自己房间,反手关上门,屏幕的光亮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那行字终于清晰地跳入眼帘:

    艾明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愣了一瞬,随即无奈笑道:“沉总,现在是下午五点,不是午夜十二点。”

    振兴,是她父亲的名字。这久违了的名字从母亲的嘴里冒出来时,连艾明羽都觉着像个笑话。

    沉翯听出了她话语里的阴阳怪气,非但没恼,心底反而涌起一阵奇异的快感。

    屏幕上,是那个他想了一整个下午,几乎要将他逼疯的名字。

    “别……到时候再说吧。”艾明羽揉了揉眉心,随口应下。

    那头很快反应过来,含了些愉悦在其中,“怎么,这么早就想见家长了?不过正好,她这阵子在国内,要不然就明天?”

    「那可以通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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