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2/3)
一个四季轮回过去，它们又一次在这里重生。
把照片挖出来，翻过正面，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照片里，维·李贝特倚靠在一棵树旁，她的身体像往常一样蜷缩成一团，她心爱的步枪靠在她的怀里，金色的短发垂落在眼前，不知道她是否还睁着眼睛，不知道她在看向什么。
清脆悦耳的机械声回荡在山洞中，一声又一声牵动着英兰的心。
她拉着英兰在密密麻麻的藤蔓里穿梭，顺着藤蔓爬下了山崖。
她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冷漠。
她转过身，只留给英兰一个背影。
英兰看见洞口的泥土里有一片被翻动过的痕迹，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掩埋，不久后又被人挖了出来。
“路线图我放在了你的衬衫口袋里，交给你的父母，把方擎安的遗体带回去安葬。”
为什么会如此熟悉，那正是最初在显示屏里看到的，照片里她十五岁时的那张脸。
英兰摊开了手心里的照片，已经被他攥得有点变形了。
她没有方擎安那么聪明，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长时间。
那里是谁布下的陷阱？
英兰在泥土里挖出了一块白色的小三角，他立刻拨开周围的土，似乎是一张照片。
“是方擎安。”
或许已经并肩走了太久，英兰忘记了，她原本就是传闻中人们谈及色变的“没有影子的恶魔”。
“为什么……你每次做出决定的时候，都要第一个抛下我？”
那些照片……明明都是他用命换来的啊。
她在做什么？
那又如何呢？她本来就已经疯了，在这个世界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流浪了许久，暴露身份只是迟早的事。
结束了，这段短暂的美丽的旅途终于走到尽头。现在起，她要重新回到维·李贝特。
“是陷阱……我已经被发现了……”
忽然，维从洞深处挖出来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沾满泥土的布帛。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死在你的手里。”
如果她从来都不曾拥有过，就不会期盼，不会渴望，不会逃避结果。
她要在结束叛逃回归组织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来到这里，找回某件东西。
可是，她都在做什么啊？
可惜英兰早已深陷其中，只觉得现在的她是如此的美艳动人。
他们在找方擎安……还是在找她？
“我们现在去哪里？”
她没有忘记，她是恶魔，她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无论是她亲手杀死的，还是遭受牵连的无辜人，她只能带着这些罪孽一起踏入地狱。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此刻却黯淡无光，像一颗虚无的黑洞。
他说有人在重启实验，要保存好那些证据，要阻止那些人。
维没有回答，拉紧了枪上的背带，取下刺刀塞回腰间。
她来这里是要找回自己的枪，因为她明白，她永远都不可能代替任何人活下去。
英兰绕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没有时间再迷茫了，她不能再就这样无所事事，心甘情愿地等死。
手不停地来回拉动金属枪栓，测试它的顺滑程度。
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来，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英兰蹲下身，捏起一小撮土放在手心里。
“到此为止了。”
她大口喘着气，英兰没能听清。
“……只能是他。”
闭上眼睛，脑海里快速闪过无数张脸，她试图想起一些关键信息，可那些记忆早已割裂成无法拼凑的碎片，到最后还是会化作一片又一片乌黑的羽毛翻飞滚落。
为什么……
她的这条命一定还有更大的用处。
那个时候，她把相机里放进了方擎安的金库，并没有看胶卷的内容。她应该更谨慎一些的，她根本没有察觉到方擎安在用相机拍她。
一直以来……她都在做什么？
纤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枪杆上留下的每一道痕迹，仔细地擦拭每一个部件后，把一枚枚子弹塞回弹夹里，重新组装了起来。
她的头上还戴着自己亲手编织的那顶花环，白皙无暇的面容，柔软丝滑的金发，像一个纯净而圣洁的美丽天使，而她却在熟练利落地操作一个致命的暴力枪械。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管不顾飞快地奔跑着，直到钻进一片隐蔽幽暗的山林里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把一圈圈紧密缠绕的布扯开，里面竟然是一把完好无损的狙击步枪。
是拿到相机的人吗？
她拉开枪栓，拆下弹夹，取下瞄准镜，动作行云流水，几下就把枪拆成了一个个零件。
“你现在要做什么？”
身体一旦衰退，状况只会恶化的越来越快，她已经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失明的症状。
“你说什么？”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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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下腰间那只从不离身的短刀，刀柄在指尖旋转，严丝合缝地插进了枪管的下方。
看到照片的瞬间，维拽着英兰冲出了洞口，跳下了藤蔓丛中。
她一直都在自我毁灭。
“这是谁拍的？”
自从见到英兰以后，她忽然燃起了某种希望，她觉得这个人可以杀死她，从身体到灵魂，彻彻底底地杀死她。
时至今日，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毫无意义的事情……？
“你说什么……？”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不，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