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1)

    各家夫人咬帕子想骂人。

    姑娘们委屈得嘤嘤嘤想哭。

    苏青青“哼”了一声,目光扫了圈环肥燕瘦的待选真女儿,又看看完美承袭先太子与云锦美貌、盛装打扮过的假女儿,盛气凌人来了句,“琰之,你记着,我将来的儿媳妇,风姿才学必定不能逊于你妹妹。”

    顾悄想想谢昭,才学不逊,风姿大概也算略胜吧?

    他心虚点头,搭了句十分嚣张跋扈的腔,“别的我也看不上啊。”

    苏青青挑眉多看了他一眼。

    她这般讲话半点不留情面,一出场就把人全得罪了。

    那些原本还想套套近乎的女眷们几乎是一哄而散。

    知县夫人瞧出苗头不对,赶紧上前打圆场,“哎呀,还不是琰之一表人才,才引得各家小姐芳心暗许。”

    但平日里随和好处的苏青青,今日却不买账。

    她盯着岳霖冷笑,“是吗,夫人您这话,我究竟该正着听,还是反着听?要果真才俊,县夫人何不将他安排去下溪学子处?”

    那不是每年你都要把儿子揣怀里寸步不离!!!

    岳霖一哽,面色扭曲几息,她宽慰自己,拳头硬的,有资本双标。

    半晌,她勉强扯出一个笑,“您今日真爱说笑。小顾媳妇儿还没来,咱们几个好久没聚,等会定要好好再与你详叙,容我先去招呼下其他人。”

    苏青青不置可否。她撒了通气,心情也平复下来。

    敌在暗,我在明,她还需谨慎。

    汶溪不大,只是个及膝浅流,女眷们可放心玩赏。

    知县夫人公器私用,借了几个皂吏,带着一众家丁,四下拉起了简单守备,整个场子倒也安全。

    苏青青放下心,侧首对顾情道,“你带着哥哥四下转转,记得娘的嘱咐。”

    顾情乖顺应了,转头就牵着顾悄转到流觞溪水边。

    女孩子们玩得就是雅致些。

    每只杯子上还用彩签写着“梨花白”“东风雨”“桃源醴酿”……

    名目繁多,十分诗情。

    一问才知,都是各家女儿自酿美酒。

    杯盏从上游顺去下游,落处恰好是男孩子们的诗场。

    休宁俊秀们临溪取酒,遇上名目欢喜或者味道对口的,可即兴赋诗一首,封进信封,落上姓名,交由传信女官送往上溪女眷处,若女孩母亲见信,相得中对方家世人品,就会将信交给女孩儿。

    类似实名认证版漂流瓶?

    只是同网恋差不多,面都没见过,如此神交,新婚夜80概率见光死。

    如此世间怨偶又多一对。

    顾悄胡乱还没想一会,就见顾情袖口一撸,已经下场开始捞酒。

    三杯下肚,“她”在众小姐掩口惊呼里咂摸了下嘴,“哥哥你又骗我,这味道好得很!”

    顾悄:……花果酒也叫酒?

    这般胡乱抢酒,无异于断人姻缘。

    有一位小姐不干了,她挤到顾情跟前,挥手就打翻顾情手中的杯子,一双翦水妙目怒瞪过来,“哪里来的浪蹄子,敢截我周小姐的流觞?”

    “周……周小姐?”顾悄结结巴巴。

    顾情俏脸一沉, 阴恻恻问,“怎么,哥哥你认识?”

    “不敢认识, 不敢认识。”顾劳斯连连摇头, 躲到顾情身后。

    周姑娘相当凶悍, 纤手指着顾情鼻子, “说你不问自取呢, 你俩打什么马虎眼?”

    顾情睨她一眼,施施然又从溪边捞起一盏,“这溪水里漂的, 本就由人自取, 我取无主之物, 干卿何事?”

    旁边一姑娘瞧不过眼, 羞得跺脚,“可杯盏是要往下溪去的呀!”

    顾情不屑道, “怎么?女孩儿就不能喝?非得便宜那些狗男人?”

    哥,你这样骂自己真的好吗?

    顾劳斯满眼忧虑,深刻怀疑皇孙被顾家养成了性别认同障碍, 甚至还有些恐男。

    此言一出,周遭安静几息,继而嘈杂声大了起来。

    “她在说什么胡话?”

    也有人不满,与顾情说理,“你许了好人家, 站着说话不腰疼,叫你再熬几年, 届时父母厌弃、兄嫂白眼,就知道我们的难处。”

    顾情抿嘴。

    闺阁女子大都是待价而沽的奇货, 用途就是攀个好亲,助父兄一程。

    运气好的妙龄出阁,运气欠佳,父母观望买股不成,无辜耽误花信,成了大龄剩女,不得不出来自挣前程。

    上巳饮宴,就是这些女孩儿的机会。

    顾悄扯了扯顾情袖子,怕他再出惊人之语。

    他懂,赐婚一事后,顾情越发感同身受,不满女子境地,只是不满又如何?

    闺中小姐,向来无以事生产,从出生到死亡,皆是附庸。

    时代是牢,大宁是枷,刑限无期。

    贸然敲醒牢中人,撞破一层樊笼又怎样?后头等着的还有千千万万层。

    蚍蜉何以撼树?

    “我又没取你的杯盏!”顾情也想通这一点,有些憋闷,开始嘴犟。

    “许什么好人家,谢家你们谁爱嫁谁去!”

    人群开始唏嘘。

    “听说顾家根本不愿嫁女儿,看来传言不虚。”

    “哎,身在福中不知福。”

    听到这里,顾劳斯抠脚。

    原来方才他娘嘱咐的是这个。顾情今日抛头露面,任务就是抛明立场:咱跟谢家不对付,莫挨老子。

    不止谢昭要同顾氏上演将相争,顾氏也得处处针锋,这样才好掩天子耳目。

    “那你就来抢我未婚夫?!”周小姐直接炸毛,气得双颊通红。

    “你分明看见上头签子写着‘七月在野’,还连取三杯,是不是故意与我作对!”

    啧,原七,子野。

    也难为周小姐附和出这么一句,玩了好一把文字传情。

    顾情一愣,将信将疑扯出顾悄,“顾琰之,你好兄弟什么时候说的亲?”

    周姑娘一听好兄弟,终于将情敌对上号,“原来就是你,不知廉耻,勾引得我未婚夫迟迟不肯回原家!”

    这二美争一狗的乌龙修罗场,简直叫顾劳斯哭笑不得。

    他不得不替“妹妹”澄清,“子野留在族学,是为博取功名,小姐莫要胡说。”

    “才不稀罕他考什么功名。”顾小姐振振有词,“我爹说了,男人一旦有了点本事,心就野了,我周家养他百个千个都不是问题,只要他听话便罢。”

    “听话?”顾情听笑了,“那你爹怎么不干脆给你买条狗?”

    “你……”周小姐说不过,一度失语,最终抹着泪捂脸告状去了。

    顾劳斯瞧着“贤内”“佳人”背影,突然懂了相亲市场所谓“老实人”。

    他差点信了邪,动了心思要撮合原疏和这周姑娘。

    罪过,罪过。

    这不是把兄弟往火坑推吗?

    顾悄拉着顾情,悄悄嘀咕,“咱们去下溪。”

    顾情脚上长根,动也不动,一双杏眼写满“你又想作什么妖”。

    “我刚刚看到原秾了,原疏十有八九也在,指不定原家正在酝酿什么阴谋,比如先把生米做成熟饭……”

    他耳语凑得极近,顾情耳根被熏得嫣红,却又不舍得推开。

    只得粗声粗气骂他,“笨蛋,那只管盯着她就好,去下溪凑什么热闹?”

    顾悄眨眨眼,好有道理。

    二人鬼鬼祟祟坠在周小姐身后,开始拆婚大业。

    溪边搭了几个简易暖棚,正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主战场。

    周姑娘奔着其中一个暖棚去了,棚里只一个温婉妇人,素服素颜,病恹恹的样子。

    放在平时,有钱整单间不稀奇,可这次宴饮,连带品级的诰命也只能与人搭伙,这妇人待遇就很值得玩味。

    周姑娘小心翼翼扑进妇人怀里,“阿娘,有人欺负我!”

    妇人浅笑着替她理着鬓发,“今日你可是主角。整个宴饮全赖你父亲掏银子,谁这么没眼见,敢惹你?”

    妇人体弱,话也说得有气无力。

    顾情习武,耳力好些,听着不费劲,顾劳斯弱鸡一只,恨不得找兔子借一对耳朵。

    “还不是原疏那心上人。”

    周姑娘嘟起嘴,“我为什么非要嫁一个不想娶我的人?爹爹那么有钱,换一个不好吗?”

    妇人脸色一冷,不过一瞬又耐心开导,“原家小子,样貌人品都不错,关键是老实本分。咱们家只有你一个女儿,定然要找个实心眼儿的,不能叫你被欺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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