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1(2/3)
刁毛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地走回到刁公子的身边,点头哈腰了一番,一挥手,招呼着同伴们向前大摇大摆的走去。
另一个农人指着前面的官道说道:“寄奴哥,那边来了一队人马,排场好像不小,一路敲锣打鼓的,还拿着根劳什子节杖,说是天子的,见人就要向这节杖下跪,不跪的有好几个都挨了打,你最好去看看是不是刺史来了。”
刘裕盘算着打完了这捆柴后,就到渡口的集市上卖了,顺便当值,没准,新任刺史使君(汉晋年代大人这个称法几乎没有,叫刺史或郡守等二千石以上的高官一般称使君)还会先巡视下最近人流量很大的渡口呢。
引路的那个吏员眉头微微一皱,转头对刁公子行了个礼:“农人无知,还望公子手下留情。”
一个扛着锄头,刚刚从一边的田地里走上官道的农人,十六七岁年纪,皮肤黝黑,个子矮小,腿上还沾着黑黄相间的田泥,不情愿地走到了路边,自言自语道:“什么人啊,这么横?”
在他的身后,一个穿着上好的锦纹绫罗袍子,戴着逍遥巾,玉带厚靴,贵公子打扮的人,三十多岁,脸上搽着厚厚的白粉,昂着脑袋,坐着一副肩舆,八条壮汉子扛着四根舆杆,稳步前行。
受限于教育,他没有很高的理工科知识,甚至对这段历史课本也基本上不提的时代,几乎一无所知,但和所有的汉族人民一样,他有着强烈的家国与民族意识,十九年来耳濡目染了各种北方汉人受欺压的惨剧,更是让他早早地立了志,一定要不负这副好身板,在这个乱世中,为汉人失复大好河山!而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出生在京口这个极为特殊的地方,也有一副天生的好身板,注定会在这个时代,不会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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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弄玄虚出雅言
寄奴哥微微一笑:“上午先打柴,下午再去渡口转转,上头来了命令,最近有不少伧子(南方人对于北方中原来人的蔑称)南下,要我们去招呼一下。不过,我总得先养家嘛,就靠里正这点禄米,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啊,不管新刺史旧刺史,咱里正的本份,总得做好。”
十几个恶奴顿时冲到了这个农人的面前,为首一人,右脸颊上长了块铜钱大小的黑痣,痣上几根稀疏的黑毛,随着他的怒骂声,一动一动:“瞎了你的狗眼,连新上任的刁刺史家的二公子都不认识了吗?教你们长点记性!”
而刘裕自己也不知道,随着他穿越千年,来到这个世界,原有的历史轨迹,已经在悄悄地发生变化了。
这个农人浑身上下不是淤青就是紫肿,还有好几处破皮出血,他咬着牙,哆嗦着伸出手,向前要去够那个钱袋子。
这位绰号叫寄奴哥的大汉,本名刘裕,乃是东晋末京口人士,自幼父母双亡,由继母一手拉扯长大,曾经因为家里太过贫穷,母亲又因为难产而死,一度被父亲送到了舅母家,甚至落得了个寄奴的外号。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之声:“京口民风,不是你所能评!”
这个贵公子身后和两侧跟着的二十余人,个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手里持着棍棒,腰间缠着皮鞭,却是穿着缮丝劲装,上绣飞鹰走狗。
刁毛随即就把钱袋子扔在了给打得灰头土脸的农人面前,又狠狠地在他身上吐了口唾沫:“记住了,这是刁公子赏你们的。下次眼睛放亮点!”
谁也不知道,在刘裕这个高大威猛的身躯之中,却是潜藏着一个后世的灵魂,真正的刘裕,在出生的那一刻,就随着其母亲而去了,一个20世纪新中国的农家子弟,成为了这具躯体的主人。
刘裕的剑眉轻轻一挑,看向了前方:“我这就去会会他们。”说着,他的脚步加快了。
刁公子笑着对前面引路的那个吏员说道:“刘从事,世人皆云京口民风强悍,宰相亦可轻,但由此观之,不过如此嘛!”
那个为首的,名叫刁毛的黑痣恶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在手上掂了掂,里面铜钱碰撞的声音哗啦啦地响。
在这个高门世家的天下里,一看即知,这些人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家丁恶奴,他们一边走,一边高声吆喝着:“天子假节,贵人出行,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贵公子耳朵动了动,一摆手,肩舆停下,他轻轻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纱巾,抹了抹鼻子,显得很不经意地说道:“蹂之!”
农人本想反抗,但一听“刺史”两个字,一下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只抱住了脑袋,护着要害之处,在地上滚来滚去,高声讨饶道:“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
大概是老天也不愿意看到刘裕如此悲惨,让他从小就天生神力,好斗凶悍,连这以民风强悍的京口人也为之侧目,很多从小嘲笑他的孩子,都在他的拳头之下,成了伤残级别不等的人士,缺牙的,断鼻梁的,比比皆是。
这位名叫寄奴哥的大汉转过了头,一张十七八岁的脸露了出来,天庭饱满,墨染浓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精光闪闪,鼻梁高挺,下颌如岩石一样坚硬,一身健实的肌肉垒块,把这身补丁加补丁的布衣都撑得棱角分明,而这一身乡间樵人的打扮,完全无法掩盖他那过人的英武之气。
前方百步左右的官道之上,一队人马,前呼后拥,先头的一人,二十出头,个子中等,青衣小帽,颧骨高耸,大眼薄唇,面色冷峻,吏员打扮,可是其眉宇之间,却是有一副难言的阴鸷之气,而其周身发达的肌肉,健壮的体格,也绝非普通的文吏,而他的手中,则持着一根节杖,上面挂着一个上好貂毛所制的球状旌团,饰以锦段绸带,配合杖尾挂着的兽状铜铃,一路走来,响动不断。
这几个恶奴边骂边打,三脚两拳,把这个农人打翻在地,然后就是一头劈头盖脸的鞭子抽了上去。
五岁左右的时候,小刘裕总算被父亲接回了家,当然,这得归功于父亲后来续弦的继母萧氏心地善良,主动提出接刘裕回家,但很快,刘裕的父亲也因为劳累而死。
也正因此,在这个拳头即是王道的乱世中,他被朝廷擢为里正,更是因为其黑白两道通吃的豪侠气质,被家乡父老尊称一声寄奴哥,而今天,新任刺史即将上任,作为蒜山乡里正的刘裕,按例,也要进城去拜见一下新任的刺史,当然,这也是因为南兖州作为侨置州,即专门划出一块地方以安置南下流民的地区,其主要区域也不过这京口一地而已,相对而说,本地的几十个里正,几乎就是这位新任刺史所能直接面对的基层吏员了。
刁公子的嘴角边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带着一股浓重的鼻音,说道:“刁毛,纵伊延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