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1)

    赵澜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洗手间。

    片刻后,赵澜从里面走出。

    “我说过我没有骗你!”许谨礼愤然地看着他。

    赵澜神色在看清许谨礼的表情后由锐利转为轻慢,他倚着墙面,勾唇一笑,“比模特穿得好看。”

    许谨礼的脸轰得红了。

    “应该是喻康年借宿时留下的,”他走上前,来到许谨礼面前,“不过好看归好看,前端太贴合,又是网面,谨礼,你不嫌磨吗?”

    许谨礼瞪圆双眼,他完全没察觉到什么磨不磨的,不,是赵澜根本不该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怎么,没感觉到?”

    许谨礼咬住牙,极尽凶狠地瞪着他。

    赵澜俯下身,凑近他发热的耳廓,“总不能本来就喜欢吧?”

    脑子轰得响了,许谨礼伸手向他推去。

    真被他说中了!

    赵澜按住他的手,拉开他的手掌,将一个小盒子放到他手中。

    是一盒标着明晃晃“纯棉”的一次性内裤。

    “我很好奇,这么明显的位置,你为什么没发现。”

    许谨礼盯着这盒内裤,眼睛都要将它洞穿了。

    耳边传来赵澜低沉的声音,“这个面料容易起静电,谨礼,不觉得吗?”

    许谨礼面红耳赤挣脱开赵澜,局促又愤怒地站在一旁。

    赵澜后退一步,恢复到安全距离,笑了,“好了,换上吧,以后不要乱穿。”

    许谨礼眼睁睁看着赵澜走出房间。

    他仰倒在床上,用胳膊挡住眼,觉得郁愤万分,懊悔非常。

    他怎么就穿上这条内裤?

    他为什么没再认真找一找那盒真正的一次性内裤?

    他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接受赵澜会准备这样一条内裤,然后心无芥蒂地穿到身上?

    他愤恨地踢蹬了一下腿,只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糟糕透了。

    赵澜回到卧室。

    解开衬衣,换上羊绒家居服,他走进洗手间。

    将手指浸入流水,青年白臀黑丝的画面映入脑海。

    时光仿佛回溯到方才那一刻,赵澜将目光自下而上把他钉在原地——看他瞬间绷起的大腿,因紧张而微颤的臀丘,以及那人因惊慌失措而涨红的脸上。

    搁置在洗手台上的手机突然弹出信息,蒋从南的微信映入眼帘:

    「赵总,小鱼是不是在你那?」

    赵澜眉目转冷,抽出纸巾将手指擦拭干净,划开微信随手给他回了两个字:

    「没错」

    对方陷入漫长的正在输入中。

    赵澜拿起手机走出洗手间,躺进床边沙发,随意地刷了几条消息,才看到蒋从南发回信息。

    「赵总,老板挖员工墙角,您就不怕我就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作为律师,名声受损,恐怕资本再雄厚也会受到影响吧?」

    看到蒋从南这费了这半天功夫才编辑出来的微信,赵澜回了两个字:「随你」

    将蒋从南微信拉黑,他转而拨出喻康年的电话。

    “客房里的那盒冰丝内裤是你的?”

    “在你那?”喻康年惊呼,“我说怎么找不到了!”

    赵澜冷笑,“不仅在我这,还被人穿上了。”

    “你穿了?”电话那头爆发出笑声,“赵总,那不是你的尺寸,你不觉得勒吗?”忽然,笑声止住,转为更为幽密的语气,“不对,你该不会给你家小美人穿上了吧?”

    赵澜勾了一下唇,“很合身。”

    电话那头立马八卦,“真是他?你把他带回家了?”

    赵澜笑了一下,“还得多谢你家酒。”

    喻康年道:“那么浅的酒量还敢那么喝,说真的,他心底其实挺信任你。”

    赵澜“嗯”了一声,淡淡道,“还不够。”

    “什么?”

    赵澜敲了敲手机背,“我是说,远远不够。”

    他在沙发床上舒展身体,“不说了,休息了。”

    不顾那边追问,赵澜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起身来到床边时,他勾起许谨礼内裤的画面在心底一闪而过。

    紧绷的脊沟深处,是三个字母式样的黑色纹身,赵澜眼神一暗,就因为八年前一着不慎,就让他皮肉上留下这么个东西。

    他划开手机,指腹在备注为“母亲”的号码上摩挲片刻,将手机丢在一旁。

    有些事不必问,也足以推断。八年前那人告诉自己许谨礼是因厌恶他而离开,他会相信,不过是因为心虚。

    二十一岁的成年人对少年动了心思,即便他会耐心等到他成年,也足够令他自己不耻。

    若非如此,他又岂会中她圈套,以致白白浪费这许多年?

    他起身来到柜边。

    衣柜中有一个上锁的抽屉,他拧开锁孔,抽出抽屉,看向里面的一部旧手机,一个老式充电器,和一张照片。

    他把照片拿了出来。

    那是他与许谨礼的合影。

    八年前的笑容盈在少年与自己脸上,他那时以为,这个男孩会成为他家庭中的一员,即便担忧他对许谨礼的心思是否有违伦理,可他仍充满期待。

    因为那个十六岁男孩,本应被好好对待。

    拇指摩挲过笑容灿烂的少年,他想到八年前,他找遍福利院的每一个角落,向新任院长逼问许谨礼的去处,他来到许谨礼居住过的宿舍,央求院长帮打开那个锁住的橱柜。

    在那里,他看到了自己送他的手机,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曾是他写给许谨礼的电话号码,现已被人用圆珠笔用力划去,凌乱的笔记缝隙,依稀能辨认出他曾写下的那串号码。

    他当时借了院长的充电器,冲上早已没电的手机。

    自己的短信就躺在未读短信界面,他调出通话记录,看到上百条未拨通来电,全是他的号码。

    赵澜捏紧照片,时至今日,他终于弄懂那上百条未拨通电话的来由。

    不是臆想中的质问,不是少年对自己的厌恶或斥骂,而是来自那个男孩的求助。

    他的母亲告诉了男孩他留学的假消息,告诉了男孩自己被弃养,他完全可以想象母亲会以怎样刻薄的语气说出这串谎言,以致男孩惶惑无措地拨下这上百条电话。

    赵澜的目光落到那泛黄的旧手机上。

    如果这上百个电话,有一则能打通,他与许谨礼的关系是否就是另一番局面?

    如果他当年可以早一点办妥两部手机,是否他就可以第一时间接到那个少年的电话,听到他的哭诉,安慰他的不安?

    如果许谨礼能看到这则未读短信,是否一切都会改变?

    可惜没有如果。

    赵澜找出老式充电器,充上电,打开手机。

    手机在迟缓的界面缓缓开机。

    他再次点开自己发给许谨礼的那则未读短信。

    短信淹没于八年的各类垃圾消息中,赵澜向下划了许久,才堪堪找到。

    上面写着:给你简单布置了一下家,你在家好好过年,年后我就回来。

    这几行字,就这样静静地陈列在屏幕上。

    赵澜缓缓皱起眉。

    许谨礼为什么没有发现?

    他打了上百条电话,为什么却偏偏没发现一条未读信息?

    他目光落到短信的发送时间上。

    3月15日。

    春暖花开的日子,可他分明记得,他发现自己找不到许谨礼,是在冬天。

    像是感知到什么,他迅速调出手机日历,翻到八年前,看向当时的春节日期。

    2月13日。

    短信的接收时间竟然比发送时间晚了一个月!

    他皱起眉,努力回忆发送这条短信的情形。

    飞机的颠簸,空姐的提醒,广播里的温柔低语。

    他想起来了,这条短信是在飞机即将起飞前发出的。

    他眸光陡然变沉,或许因为飞机颠簸,或许因为即将起飞,或许飞机正好驶入一片无信号区域,或许由于任何一个他所不能预估的巧合,这条本该在年前就让许谨礼看到的信息,延迟了整整一个月。

    那时,许谨礼已经将这部手机,锁进福利院的橱柜中。

    第二天,许谨礼被阳光照醒。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铺洒而来,他跑到窗边,看到窗外白雪耀耀,天上暖阳高悬。

    雪居然停了!

    他连忙打开手机,却看到回家的各类公共交通依然显示停运。

    他怏怏地叹了口气,简单洗漱了一番,坐回床上,发起了呆。

    昨天晚上的乌龙历历在目,他实在不想下去面对赵澜。

    他揉了把脸,如果地面交通还未恢复,赵澜……应该也在家吧?

    他侧耳倾听,别墅太大,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仰躺到床上,心里有些塞。

    肚子好饿。

    伸腿在虚空中踢蹬了一下,他叹了口气。

    要是赵澜上班了就好了。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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