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1)

    宋子悬把苏玉送他的书签放在笔盒里,每每打开都能看到的地方。他重整旗鼓,在场场考试里继续拔得头筹,也继续当好一个鞠躬尽瘁的班长。

    江萌流着眼泪问她“什么时候才会好”,她终于放下那些时机错误的热爱,走进一个死气沉沉的考场,拿到一份让父母亮眼的分数。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十几岁的时光是如此的煎熬。

    谢琢仍然住在苏玉的眼睛里。

    她看不到自己的形状,但被爱的人光芒万丈。

    自打乔雨灵毕业之后,学校广播台就换了新人,放学铃更换了一批高考励志歌曲,在校园里再也听不到伤感的情情爱爱了。

    不过那一天,很特别的夜晚,苏玉听到了一首ldpy的歌曲。

    迎着飘零的雪花,她走在人群中。

    下课的人潮里,苏玉低着头往前,沉默地回想今天的课业。

    如果暗恋的厚度分等级,苏玉此刻练到了很深层的功力,她已经不需要为了找谢琢而找谢琢。

    只要一抬头,他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她的眼中。

    她的眼睛成了机械流转的追光,不需要理由和理性地追随着他,同样,也不需要目的。

    只是看着。

    看一眼都满足。

    那些人流瞬间都成为被雾化的背景。

    高挑干净的男孩子,颀长的身形就像修竹一样挺拔坚定。在纷纷扬扬的雪中,他的气质更添凉意。

    苏玉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走。

    然后,谢琢突然回了头。

    苏玉心跳停了一秒。

    ——不过,他不是为了看她,而是因为有个女孩子喊住了他。

    苏玉放慢脚步,看着他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封信。

    递过信的女孩子立刻害羞着,小碎步跑远了。

    因为这顺其自然地回眸,谢琢再抬眼时,还是发现了身后不远处的苏玉。

    熙攘的人群那么的嘈杂,谢琢的视线穿过他们,直直地看到她的身上。

    他没有回视太久,收回了目光,却也没有急着往前,而是抬头看起了路灯之下飞舞的雪花。

    没有混着雨的片状雪,轻盈而寒冷,不是在下落,而似在飞旋。

    他仰起头,在那棵香樟树下,像在安宁地赏雪。

    广播站里的歌,在分外应景地唱道:

    nobody said it was easy

    no one ever said it would be  hard

    i&039; gog back to the start

    (没有人说过诀别很简单

    却也没有人说过是如此的难以割舍

    现在我要回到最初)

    她的脚步,每一下都迈在闷重的休止符上,款款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喊他:“谢琢。”

    苏玉眸光清亮,抬头问道:“你在等我吗?”

    隔一片茫茫的雪光,谢琢看向她,眸波是淡淡的颜色,看向她是尤为清澈。

    他平静地回答:“我在等你。”

    人的记忆都是碎片。

    随着时间推移,相处的细枝末节都不再连贯清晰,不再像连续剧一样润滑,如流水淌过。

    一切被虚化钝化,只有碎片性的,那些被击中的瞬间定格于漫长的记忆中。

    苏玉想,这一幕,她会记很久。

    平江的初雪里,她喜欢的人站在灯影微弱的路灯下,他微微仰头看着雪花,浓长的睫毛盛了一片雪,低敛下来,那洁白轻轻滑落,他转而看她。

    他对她说,我在等你。

    那样一眼,让她觉得青春无憾,也无悔。

    哪怕,没有结局也可以。

    苏玉指着他手里捏着的情书,没话找话地问:“你会看吗。”

    谢琢也看了一眼手里的粉红色信笺,浅应一声:“既然人家都好好写了,当然要好好看。”

    苏玉觉得有理,不过:“如果不会答应,看不看也没什么说法吧。”

    他说:“想看看别人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苏玉点点头,小声地说:“也是不错的思路。”

    谢琢静了静,尔后,话题转换得有些突然,他突然偏眸看向她,多问了一句:“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他的语气没有波澜,只是平平的提问,不含期待,并没有指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有意义的回答。

    苏玉轻声:“就是、挺帅的吧。”

    很奇怪,苏玉一面对他就很词穷,她想,讲大众印象应该不会出错吧。

    谢琢笑了。

    清冽低醇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又让她耳朵变得酥麻红润。

    他慢慢点头,重复一遍。

    “嗯,挺帅的。”

    安静下来的片刻,谢琢似是在揣摩这个回答,正要提问:“你和宋……”

    而话音未落,一个调皮的熟人跑过来,笑着起哄:“老班来抓早恋了!!快跑!”

    谢琢话匣止住,睨过去一眼,冲那人骂一声滚蛋。

    苏玉捏捏发热的耳廓,到校门口,就仓促地挤进了更深的人群中。

    ……

    雪夜,苏玉披星戴月地回到家里。

    她现在和物理形影不离,连和谢琢相处的片段都没时间回味了,已经被学习挤出了脑子。

    走到哪,苏玉手里都拿着东西在背。

    放下书包,脱掉大衣,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开始做题。

    一个好的消息是,苏玉可能是到了厚积薄发的那个爆发点,她这学期考试的成绩稳步提升,略有波动,但基本能维持在年级前50。

    只不过选修还是让她很头疼。

    苏玉最担心的是物理,比数学还要折磨她。

    她翻了翻往年的招生指南,发现她想考的那所学校,对物理的要求都是a ,意味着这门课的排名必须进入全省5。

    这对她来讲是一大难关。

    平时学校安排的物理课不多,苏玉心急得都有点想请家教给她补习。

    陈澜问她:“妈妈不懂,要是这物理跟不上会怎么样?”

    苏玉说:“按我现在的成绩,物理只有b,就算高考分数上清北,也只能去普通一本。”

    她这么一说,陈澜就懂了。

    不过懂也帮不上忙,她只能给她削削水果,口头安慰两句:“还有半年,慢慢追上。”

    关上房门,她再去苏临面前发愁。

    隔一堵墙,苏临在帮陈澜的肩背擦精油做按摩,煽风点火地说起什么:“你觉不觉得,小玉跟我们好像不熟。”

    陈澜手里翻着美容杂志,脸上贴着黄瓜,漫不经心说:“什么叫不熟,你是她亲爸,她跟你能多不熟。”

    “她有心事都不爱跟咱们说。”

    “你叛逆期时候你也这样,跟你爸妈说心事?喜欢哪个隔壁班女同学,你跟你爸说?”陈澜睨他。

    她最近对苏玉一直哄着惯着,脾气也顺从她不少。

    高考之前,苏玉就是家里的祖宗。真有什么矛盾,秋后算账也不迟。

    苏临笑笑,给她捏捏肩膀:“我可是一心向学,哪有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

    “你看小玉能有吗。”

    苏临阴阳怪气:“那可不一定,她身边帅哥多的是。”

    陈澜瞪他,虽然听得心里稍稍恍神,还是忍不住骂了句苏临:“管好你自己!把人往坏处想,没头脑。”

    在自己房间里做了会儿题,苏玉有些饿了,她记得冰箱里有个黄桃罐头,是用玻璃瓶装的。

    而那个罐头到她手上后,苏玉拧得十分费劲,什么方法都尝试了。

    她还去找了她爸。

    而苏临在客厅里帮陈澜按着肩,冲她抬抬下巴:“抹精油呢手上,你等会等会。”

    苏玉决定自食其力。

    她一般不会采取戳破瓶盖的办法,有损美观,除非走投无路。

    密封的罐头纹丝不动,唯有戳破一个口子,才有被打开的可能。

    她站在冰箱前,心里想着这句话,突然领悟了一个人生哲理似的,盯着那罐头放空了片刻。

    苏玉又不免想到,今天谢琢手里拿的那封情书。

    他说,他是会好好看的。

    苏玉回到房间,她的书桌抽屉里有两个收纳盒,美工刀是放在收纳盒里的。

    而她此时打开抽屉看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剪刀却在盒子外面。

    苏玉收拾东西是井井有条的,什么东西摆在哪,她都门清。

    况且剪刀这种不频繁使用的,根本不会挪位。

    苏玉追到洗手间问洗脸的陈澜:“妈,你动我东西了?”

    陈澜用毛巾擦擦脸,回忆着说:“哦,昨天家里剪刀找不到了,我记得你之前有美工刀,拿了你的用用,就拆了个快递,没干嘛。”

    苏玉蹙眉:“你动我东西又不跟我说?”

    “拿个你剪刀用一下也犯法啦?家里有的话,我也不会用你的啊。”陈澜的逻辑总是跑偏,答非所问。

    “那你也不能随便进我房间吧?”

    “你房间都是我打扫,我连进都不能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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