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1)

    人影憧憧而朦胧,他们尽数背对着光,她看不清面容,却依稀能辨出前面赫然矗立着一架阔绰豪奢到极致的轿辇。

    轿辇两侧立着的仆从手中的琉璃灯,折射出温暖耀眼的白光。

    有救了!

    阮流卿快要激动哭了,漂亮的眼眸浸满了水。

    是成临哥哥来救她了吗?

    阮流卿心跳快了几分,疲惫不堪的身子终于在此刻活了过来。

    她搀扶着,快速的挪过去。

    “站住!”

    这时,身后传来了呵斥声:“快抓住她!别再让她往前走!”

    阮流卿瞳孔一紧,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轿辇。

    “成临哥哥。”

    “成临哥哥!”

    柔软细腻的嗓音大唤出来,虽仍然氲了几分恐惧,却抵不过而今得了希望的娇糯悦耳。

    她加快脚步,纵使脚踩进泥泞水洼里淌湿了也顾不上了。

    身后追兵穷追不舍,而今她唯有朝光亮处跑去才有一线生机!

    “成临哥哥!”

    她又唤了一声。

    然许久,皆没有人应她。

    此刻她已经跑出巷道,站在了街道上,离那轿辇也越来越近,温暖的白光若月华流水映在她身上。

    分明是希望的曙光,可她却莫名感到越来越冷。

    方才是她太着急了,而今冷静下来,她这才发现这些护卫虽高大挺拔,却如暗夜里的厉鬼般凌厉又瘆人。

    恐怕……

    阮流卿咬紧柔嫩唇瓣,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恐怕这不是卫成临的人,他向来勤俭,出行也绝不会这般嚣扬的阵仗。

    可而今这种情况,她也只能……

    “大人!

    大人!还望您出手相救!”

    阮流卿颤着眼睫,一池潋滟眼波里被急切晃得厉害,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空气中很静,许久之后,她才听见一道声音。

    “好啊。”

    冷磁慵懒的声音似笑非笑,又好听得似如春水掀起了冰沉湖面的涟漪。

    可隐藏之下的,阮流卿听出的分明是难以捉摸的致命。

    就像虚伪漂亮的糖衣之下裹着的是谲诡的陷阱。用这般蛊惑,诱人堕入幽林的深渊。

    危险,很危险。

    阮流卿怵然身体一寒,顿住了脚步。

    亦在此刻反应过来,身后凶神恶煞的追兵早不在何时便已不再追她,反倒是乖顺的静候在原地。

    寒瑟的冷风呼啸而过,似掀起了一道道无形的屏障。

    阮流卿不自觉颤抖起来,她捏紧手心,想要克服萦绕在周围的阴森和古怪,可愈是如此,愈是抑制不住。

    她看见于琉璃灯下无尽豪奢的轿辇,珠帘锦缎,上好的轻纱帷幔层层如流水铺下。

    就连那扶手也似为纯金打造。

    能用此轿辇之人,绝非寻常人等。

    阮流卿还想再看清,可里头她却窥不得分毫。

    可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此刻萦绕在周身的冰寒皆是出自其中。

    甚至,她能感受到那人正在后面欣赏着她的恐惧,她的逃命。

    风无声吹过,顺着柔软曲线贴合的火红绸缎与浓墨的青丝相互纠缠。

    在那一瞬间,阮流卿全身紧绷起来,心脏仿佛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看见,自帷幔掀起的一角之后,一张隐在光明之处的脸。

    极致奢华的琉璃灯朗朗流转,那般的炽眼夺目,勾勒出他俊致如妖的脸。

    五官凌厉,眉廓深邃。

    她起初以为,在此刻出现这样的,应当会是慈心悲悯。

    可眼前之人,只需一眼,便让人望而生畏,何谈靠近。

    狭长的凤眸幽暗如墨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可矛盾的,竟又有欲宣之于口的张扬和戏弄。

    散漫的,傲慢的,欣赏着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

    “你……”

    沉寂的寒夜中,阮流卿嗓音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她想起来了,方才那道声音……

    阮流卿脸色更是苍白,早已发软的脚在此刻不断往后退。接着,骇然瘫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

    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却愈发觉得呼吸困难。

    果然是他,今日之事果然是他。

    而轿辇中人也根本不给她唤出名字的机会。

    “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去将御史大人的新婚娘子请起来。”

    轻飘飘的嗓音落下,勾勒的尽是不屑和嘲弄。

    男人身旁静侯的几个护卫听了命令,很快便逼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阮流卿神思混沌,哭着问出来声来,可却毫无反手之力,只能任由护卫将自己劈晕。

    ……

    待再次醒来的时候,阮流卿是被噩梦惊醒的。

    “救命!”

    她尖叫着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被扔在了一堆干枯杂草上。

    而较之这腐朽的困境,更让人绝望的是此刻还有一个懒懒倚坐在对面太师椅上的男人。

    自下而上,一寸一寸。阮流卿迎上他的视线。

    晏闻筝……

    他似乎已审视了她许久,墨黑色的瞳孔若有若无的跃出邪肆的暴虐。

    尤且是右眼下方那颗淡红的泪痣,更衬得这张侵略十足的脸俊美非常。

    “呦,醒了。”

    晏闻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极是阴测的低笑一声,

    “那便别浪费时间了,瞧瞧我为夫人准备的厚礼吧。”

    话音落下,只须臾的功夫,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争先恐后自破烂的矮门涌了进来。

    邪淫目光恶心,落在她身上尽是令人作呕的贪婪和欲……

    折磨

    晏某自会好好怜惜你。

    “这……你想干什么?”

    阮流卿怔懵着,睁着一双无辜孱颤的眼睛望向他。

    “怎么?”

    倚在太师椅上的男人轻笑一声,交叠着双腿,反问她:“今日大婚,卫夫人还不懂何为夫妻敦伦之礼?”

    欣赏着眼前少女迷茫的恐惧,晏闻筝唇角勾起一抹笑。

    “瞧瞧,竟是卫大人的失职了。”

    “不过……”

    似是想到什么,他眼底尽是些嘲弄的恣睢,“卫大人公务繁忙,身子骨清瘦,怕是也满足不了卫夫人您。这不,晏某特意寻来了几个身强体壮的,还望卫夫人莫嫌弃。”

    光隐明灭间,男人神情慵懒有礼,俊美的五官配上嘴角含笑的模样似像个好人。

    可阮流卿只觉得越来越害怕,纵使以往她身处深闺,没经历过风花雪月,而今嫁人之前,母亲也是塞给了她一张避火图。

    虽红着脸根本翻不下去,而今她也是懂得一些的。

    她似乎明白晏闻筝无耻可怕的念头。

    果然,随着他一个眼命,门口的几个壮汉顿时狼吞虎咽般的涌了过来。

    那样的眼神,太过的恶心刺眼。

    阮流卿根本看不下去,纵使她衣裙尚在,却总有种早已被撕毁看光的错觉。

    就像黏腻在身上的地沟老鼠,如何也挣脱不开。

    “别过来!”

    少女娇美的容颜顿时变得煞白,饱满的唇瓣此刻也在不断颤抖。

    “你们不许过来!”

    然几个壮汉根本不理会她的哭腔和恐惧。更是变本加厉的靠近,

    “啧,竟生得这般美,还从未见过高门大户的娇小姐。”

    “怕是嫩的能掐出水来,老子早就想见见了。”

    “娇小姐和我们这些粗人到底是不一样。”

    言语粗鄙至极,一张张恶心的脸更是在眼前晃动。

    阮流卿早变吓得哭出声来,晶透的泪珠一颗一颗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滚落。

    “滚啊!你们滚啊!”

    她从未经历如此场面,亦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她试图往后退,可她爬不起来,只能一寸一寸往后蜷缩。

    “救命!呜……”

    “别过来!”

    “你们滚啊……”

    绝望的哭腔已几近嘶哑,滚烫的泪浸紧发髻。

    “快摁住她!”满脸横肉、牙齿通黄的男人笑得最是猖狂。

    得了话,几个壮汉再不欲擒故纵,索性轰地扑了上去。少女纤细的脚腕被一只粗糙黝黑的手擒住,生生拖了回来。

    阮流卿尖叫着,只能乱踢乱踹,可她的挣扎却更让几个恶徒兴奋。

    “哈哈哈哈哈……!”

    她的另一只脚也被强硬的擒住。

    阮流卿已经哭得快没有力气,慌乱捡起什么便通通砸过去,所有的哭喊和怒骂都被湮没在贪婪邪笑中。

    为什么会这样?

    成临哥哥呢?不是许诺一直会保护她呢?

    骗子……

    外面的风声沙沙,似又能听见雨声,阮流卿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也分不清自己是被带往了哪儿。

    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无声的泪大颗大颗的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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