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1)

    “和我们的调查一致,他通过疗愈会筛选目标,以免费治疗为诱饵,在诊疗过程中精心设计死亡陷阱。”

    “他甚至还提供‘教学’过程,他教会游敏敏用牙刷转移dna,嫁祸她的哥哥游一康。指导林希茵如何争取放飞许愿气球的机会。”

    “完成‘创作’之后,许明远会提前抽身,确保自己不留痕迹。”

    “用自己的私人号码和游敏敏取得联系并不是意外,他认为这个女孩的死亡意志不够坚定,正好《阴阳》节目调整时段提前播出,他打电话提醒她,机不可失。”

    那是未登记的私人号码,原本比经过登记的诊所号码、以及可能被监控拍到的公共电话亭要安全。

    但没想到,他的号码和“可可”的生日相似,才被盛放小朋友发现破绽。

    “作为操控者,他耐心地为患者们建立心理依赖,将‘死亡’和‘解脱’画上等号。”

    “一点点蚕食她们活着的希望,这对他而言,只是一场实验。”

    “如果今天有关于林希茵的‘实验’也顺利完成,下一步,许明远会等着幼稚园亲眼目睹死亡的孩子们长大……引导他们,成为下一个自己。”

    年轻的警员们瞬间脊背发凉。

    黎叔摇摇头:“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汪颖桐的丈夫已经再婚生子,生活美满。”

    “丁盼香和她儿子彻底消失,倒霉的只有他们的房东。”

    “邓巧蓉的家人不过少了个提款机。”

    “游敏敏的爸爸妈妈确实悲伤,可谁能说得清,他们心痛的,是女儿的死,还是儿子的牢狱之灾?”

    她们永远地离开了,地球却仍旧转。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会淡化得几乎看不清。

    观察间的门开了。

    这个案子几经波折,从酒瓶dna锁定游一康,到游敏敏“自杀”结案,再到游一康被逮捕,挖出背后更深层的真相……

    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许明远将受到制裁,沉默的死者终于得以发声。

    警署走廊上,聋哑女孩宋思嘉拿回自己的笔记本,向祝晴比了个手语。

    祝晴略显笨拙地曲起手指,掌心向外推了推。

    曾咏珊看得一头雾水,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道谢。”

    “那你回的就是‘不客气’咯。”

    询问室的门开着,林希茵仍坐在角落,神色黯然落寞,沉默着。

    宋思嘉忽然转向她,又比了几个动作,带着笑容,将温暖分给这道孤独的身影。

    曾咏珊问:“这次呢?”

    祝晴望着女孩挺直的背影:“大概是‘撑住’。”

    她顿了顿,补充道:“也可能是——人生路长,捱过这关就海阔天空。”

    曾咏珊笑着拍她:“哪有这么复杂的手势!”

    话音未落,祝晴突然皱眉捂住肩膀。

    “你没事吧?”曾咏珊一惊,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救人时受伤了?”

    ……

    夕阳余晖洒进客厅,盛放小朋友光着小脚丫在地板上踱步。

    他是小小巡逻员,一圈圈闲逛,嘴里哼着小调。

    “晴仔晴仔,我厉害的外甥女……”

    “抓住坏人跑得快……”

    调子简单轻快,歌词还朗朗上口。

    萍姨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这是什么歌?没听过啊。”

    放放骄傲地抬下巴:“我自己编的。”

    “少爷仔还会作词作曲。”萍姨笑道,“长大可以当歌星。”

    盛放摆摆小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突然,电话铃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萍姨快步走去接听。

    “喂,晴晴啊?”

    盛放立马爬上沙发,将小耳朵凑到听筒里。

    晴仔晴仔,他的神勇外甥女!

    “萍姨,我在医院,执行公务时受了点伤,包扎完还要等报告。”电话那头,祝晴的声音刻意压低,“你们先吃饭,别告诉盛放。”

    盛放的小奶音瞬间炸开:“我听见了!”

    挂断电话,盛放的小脚丫“啪嗒啪嗒”在地板上飞奔。

    他冲到玄关,踮脚够下车钥匙,动作一气呵成。

    “萍姨,去医院!”

    “少爷仔,你开车吗?”

    盛放盯着手里的车钥匙,小脸一垮,默默放了回去。

    萍姨麻利地关火,顺手抄起一袋吐司片,嘴里念叨着:“少爷仔路上垫垫肚子。”

    一老一小就像是一阵风,穿好鞋迅速冲进电梯。

    计程车上,萍姨不停拍打司机座椅:“师傅,能再快点吗?”

    的士刚在医院门口停稳,盛放就第一个冲了进去。

    他跑得像一支小火箭,转弯都来不及用小脚丫“刹车”,直到余光捕捉到外甥女的身影,才急急忙忙停下来。

    “锁骨轻微骨裂?”祝晴对着x光片皱眉,纳闷道,“豆腐做的吗?”

    萍姨赶到,听见“骨裂”两个字,吓得腿都快要发软。

    “医生,什么是骨裂?”萍姨着急道,“有没有影响?要不要做手术?”

    盛放忧心忡忡:“痛吗?”

    医生指着x光片,耐心解释道:“应该是执行任务时肩膀撞击天台边缘,你看这里,锁骨中段有个细小的裂缝,这种程度的骨裂甚至不需要石膏固定。”

    “不过最好还是打上八字绷带,这样做是为了限制肩关节活动,否则到时候裂缝扩大,总是比较麻烦的。”

    “年轻人嘛,骨骼愈合能力强,三四周就能长好,你们家属可以放宽心。”

    帘子拉开,祝晴肩上缠了八字固定带,白色绷带挎着,就像是背着个奇怪的书包。

    膝盖的擦伤也包扎好了,只是些皮外伤而已。

    “住院。”盛放板着小脸下令。

    “?”祝晴低头看自己的绷带,肩膀处扯着,不太习惯,“真不用,而且这里哪有病房——”

    “转私立医院。”小不点转向萍姨,语气不容置喙。

    医生轻咳一声,推了推眼镜:“虽然只是轻微骨裂,但毕竟伤在锁骨,住院观察一晚比较稳妥。”

    少爷仔拧着小眉头,拽一拽她的衣角:“听医生的。”

    盛家小少爷坚持着,一步都不退让。

    没过多久,救护车停驻在路边,医护人员利落地将祝晴抬上担架。

    她用外套蒙住自己的脸。

    放放一路小跑着叮嘱:“小心点!慢慢的啊!”

    半个小时后,祝晴被转至私立医院的病房。

    萍姨削的苹果,果皮不断,连成长长的螺旋。外甥女和小舅舅一人捧着一个,啃得津津有味,享受此刻难得的宁静。

    很快,酒店送来冒着热气的猪骨汤,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猪骨汤以形补形。”盛放小朋友站在祝晴旁边,监督着她喝汤。

    他自己也抿一口,配着粒粒分明的米饭,夹着丰盛的五道清淡菜色,吃得脸颊鼓鼓。

    夜幕降临,祝晴在病床上翻来覆去。

    “我想回家。”

    “不行!”

    “那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才不要!”

    他在这里干什么呢?

    祝晴说,她行动自如,床头有温水,需要帮忙可以按护士铃。

    她继续补充道:“还有——”

    “我想和晴仔在一起啊。”

    这一声软糯糯的撒娇,瞬间击垮祝晴的所有坚持。

    盛放小朋友歪着脑袋笑眯眯。

    他厉害啦,一句话,直接搞定晴仔。

    探视时间结束前——

    祝晴躺在病床上,放放躺在旁边的看护床上。

    盛放撑起毛茸茸的小脑袋,朝着萍姨摆摆手。

    “慢走啊。”

    ……

    单人病房的夜晚格外安静。

    这是放放和晴仔共同生活的第四个地方。

    和黄竹坑警校的鸽子笼不同,和富丽堂皇的半山凶宅不同,和他们温馨的家也不同,这个白色的病房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给舅甥俩添了段独特的记忆。

    “这种体验,最好别再有了。”

    住院的日子实在乏味。

    祝晴望着天花板,窗口的窗帘遮光不好,街边亮光透进来投下光斑,在墙面不停游走。

    盛放学着她的样子,两只手交叠在脑后。

    简陋的看护床,睡着有史以来最小的一名陪护人员。

    祝晴不自觉回想起下午在赫德书院天台的惊险一幕,锁骨位置还隐隐作痛。

    “盛放。”她突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如果被人欺负,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在学校里发生什么,都要跟我说。”

    “好啊。”放放应得干脆。

    “还有,你也不许欺负别人。”

    “没问题啦。”

    这些话,在成长过程中,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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