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1)

    酉时三刻,王通判急匆匆奔向知州宅邸。

    戌时一刻,刘县令趁夜拜访知州。

    戌时二刻,知州亲往州府牢房。

    亥时一刻,知州回转。

    亥时二刻,刘县令从知州府中被押而出。

    丑时三刻,雍州州府的城门夜半打开,有六百里加急直奔京都而去。

    ……

    夜色里的雍州州府乱成一团。

    夜半睡着的人们听到外头街道上的马蹄声忍不住嘟囔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还是说边塞有恙?可边塞离他们这边远着呢~

    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同福客栈的楼上,苏棠看着街头隐隐亮起的火光近了城门,心间不免惶惶。

    从始至终,她都没露头。

    她只是把她的想法告知了宋福,一切都是宋福去做的。

    “浪荡之子竟敢对太傅家眷不敬,理当严惩。”宋福是这样说的。

    京都里还有一个太傅孙女,宋福定然没有说明她的身份,可即便如此,关系县令的乌纱帽,只区区几个时辰就定下了,只区区一个太傅府的管事就定下了。

    如小夫君所说,王通判早有证据,而若入了监牢,三木之下怕是没几个人不会不招。

    这样小夫君的仇就能报了吧~

    总算也能得偿所愿?只是不会小夫君的得偿所愿真是当个大理寺卿?

    但不管是不是,干净利落的处理完,朝廷就能快速的派个县令过来。

    毕竟县试也是耽误不得。

    “小娘子,时候不早,该歇息了。”从通判府中回来的宋福恭声,“明日一早,小娘子总要见一见州府大员。”

    哦,也对,毕竟她是苦主。

    人家一晚上辛辛苦苦,她怎么也得露一面。

    苏棠转身,目光自然的落向被宋福似是不经意的往前一步隔到后面的小夫君。

    “我也先回了。”他道。

    苏棠下意识的往前一步。

    宋福几乎是紧跟着的往前一步,正在苏棠面前。

    “小娘子,若是太傅知道,怕是会怪罪奴,还请小娘子忍下一时。”

    言罢,宋福转身面向陆静渊:“太傅大人怜你辛劳,也是一心向读,方赐下——”

    “夫君他分文不取。”苏棠骤声拦下。

    陆静渊嘴角微抿。

    宋福愣了愣,再次转身面向苏棠:“小娘子,还请慎言。”

    苏棠扯唇。

    没法慎言,再慎言就露馅了。

    不可能

    陆静渊离开了。

    由随同宋福前来的另一太傅府护卫相送。

    苏棠对宋福道:“虽然夫君不取,但毕竟夫妻一场,总还是不能堕了太傅府的颜面。此就交予我来处置吧。”

    “是。”宋福应声。

    看着宋福离去,苏棠默默松了口气。

    差点儿连自己八成到手的五十金都没了。

    李清田关上门,红着眼睛到苏棠跟前行礼:“小娘子,奴为小娘子贺。”

    既走了太傅府的门路,就当归位。

    曾经几度以为自家的小娘子活不下去,结果小娘子不止活下来,还变得越来越厉害,如今更是被老爷家里认回。

    总归,总归是没有对不起夫人的嘱托。

    李清田泪如雨下。

    苏棠也酸了鼻头。

    “李姐姐,不哭了,该开心的是不是?”

    “只是李姐姐也不要太放心了才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也只有李姐姐了,若是到了祖父那里,李姐姐更要顾看着我才是。”

    “嗯,奴会的,奴誓死也是要护着小娘子。”李清田哽咽。

    ……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内,宋福侧耳在墙边,只隐约的能听到那边的声响。

    具体说了什么,听不到。

    房门打开,李狼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李狼皱眉。

    宋福赶忙的拍了拍身上的浮尘,问:“如何?”

    李狼道:“像是练过些时日,不过那个爹确是行伍出身。”

    宋福颔首:“卢大山二十年前曾在玉门县从军,那时咱们的那位小大人也在玉门县为官。”

    精壮汉子的李狼眉头拧成绳:“宋管事是说小娘子到平安镇,不是巧合?”

    “不知。”宋福道,“我等只需禀告太傅老大人便是。老大人自有定夺。”

    李狼点头,去到另一边的榻上脱下鞋。

    瞬间异味突起。

    宋福憋着气,打开窗子。

    外面凉风阵阵,宋福看向头顶上的月亮。

    ……说起来当年

    在玉门县,还有一个姓陆的官员。

    州学府外。

    卢大山甩着手嘟囔:“力气还真不小。”

    适才看到自家小主子由人护送着从同福客栈出来,他刚上去相迎,迎面就来了一拳。

    卢大山哪儿惯着,也不客气的迎上。

    这一下,拳头对拳头,还真是结结实实。

    后来才知道是那个太傅府的护卫把他当成歹人了~

    哈,笑话!

    “试探?”陆静渊低声。

    卢大山看了眼远处同福客栈空荡荡的门口:“极有可能,原来不知道孙女的真假,这回都要接回家,怎么也得问一问咱们是不是正经人。”

    卢大山忽的激灵了下,看向陆静渊:“方夫子怎么说?”

    “夫子说,那位总会知道。不过我如浮萍,怕是不会入了那位的眼。”陆静渊道。

    “小主子原本不会,可那位小娘子……”卢大山欲言又止。

    陆静渊眼底微谙:“我当为了她,博取功名。”

    卢大山恍悟,一拍巴掌:“对啊~小主子还真是和主子一样聪明。”

    小主子要报仇,就要有功名。

    同样,小主子想要和小娘子一处,也必要榜上有名。

    虽殊途却同归。

    就算最后小主子和那位小娘子无缘,小主子也当是得偿所愿。

    陆静渊抿唇,扭头看向后面的同福客栈。

    客栈楼上灯火幽幽。

    有明有暗。

    可他却一眼就看到了那扇晃着身影的窗子。

    他,只有这样做。

    夜半的雍州府城灯火落错。

    夜半的京都却仍明亮如辉。

    阵阵歌舞,悠扬曲调。

    似缠绵,若如诉如泣。

    引得人儿的骨头酥软,肉儿坨坨。

    同样的“风云”,不同的曲水流觞,园林典雅,而就在曲径通幽处,别有洞天之处,随着口哨声,扑扇着翅膀的信鸽落下。

    有人快速的接下信鸽腿上的铜环,快步穿过林幽,经过三四处的僻静,幽暗之处,随着灯火明暗不定,最终铜环化作一封短短的信笺落到一双纤纤玉手之上。

    女子打开,浏览间眉目流转眉梢轻挑,遂嘴角弯起轻轻的弧度,垂首推门。

    门开,里面的曲乐声入耳。

    正在喝酒赏美人儿的几人看去,左手边上的俊逸男子手中的扇子遥遥一指:“夭夭,这又是送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夭夭欠身行礼,却是只字未言的到了为首的四皇子季文珏身侧,双手恭敬奉上。

    季文珏打开,瞧着上面所写,眉梢微挑。

    “以身饲虎之局。”

    以身,饲虎?

    在场的几人登时目光亮起来。

    季文珏把纸笺递过去,一一看来。

    上官文头一个看到,待纸笺转过去后仍啧啧有声:“那小娘子有些东西。”

    为了把那两个家伙框进去,竟还真是有点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劲儿。

    这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早知道上回在那边就好好瞧瞧那个小丫头了。

    “你该回去了。”季文珏道。

    上官文怔了下,明白过来,做了个砍刀的手势。

    季文珏微微颔首。

    上官文吊儿郎当的神色立刻凝沉:“是。”

    起身就走。

    其他几个看着纸笺上所写虽也是目瞪口呆,可雍州的事儿他们不知道,只是显然这纸笺上的小女子不是寻常人家的。

    季文珏看了他们一眼,朗声:“接着奏乐,接着舞——”

    遂,歌舞声声。

    窈窕娇媚,莺声燕舞不断。

    雍州州府府城。

    一大早的天还没亮,街上就已经有兵甲快步跑过。

    街边上吃面吃饭的人们探头看去,只见那十多兵甲最后停在同福客栈门口。

    随着里外肃然,住在同福客栈里的客人们心尖都快跳出来。

    若是抓人早就冲进来,所以这是客栈里住了什么贵人?

    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他们可瞧见过?

    有好奇有忐忑,可兵甲护卫在门口,也是没法子瞧见到底是何人。

    同福客栈门口也早等候了高头大马的车子,贵人出了门直接上车。

    随着那位贵人离开,车子缓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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