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1)

    但莱西尔照常拉着米安去酒吧,看得出来他还挺喜欢这份工作。

    与此同时的亚纳这边。

    他照常来到那家店铺前,轻轻推开了大门,熟悉的器械油味铺面而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入。

    “老板,我来接任务。”

    活着?死亡?

    61

    室内一如既往的漆黑寂静。

    亚纳走到里间, 门开了一条缝,依稀能看到里面透出的昏黄灯光。

    “进来吧。”

    门内的老板似早已察觉,头也不抬地道了一声。

    亚纳轻轻推开门。

    他看向自己之前的工作台, 只见上面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显然老板仍旧没动过。

    亚纳在椅子上坐下,老板也适时地推着轮椅缓缓挪过来。

    “今天做这个。”他照旧从旁翻出一盒零件及图纸, 摆在亚纳的手边。

    亚纳闷不吭声地点了下头,接过图纸开始研究起来。

    这次依然是不太熟悉的老式枪支。

    说实话都这个年代了, 居然还有许多这类枪,甚至是虫工手搓拼装。

    不过也幸好是这样,否则亚纳要研究很久。

    大概了解后, 他开始像之前一样拼装。

    虽然样式不熟,但都大差不差, 这次仅用三个小时就修复好交到老板手上。

    在老板检查的空档, 亚纳也在看着老板。

    直到对方放下那支枪, 一如既往地将报酬推过去时, 亚纳忽然道, “明天就不来了。”

    明天节目有新进程。

    老板的动作好似有刹那的停顿,随后点了下头, 帽子遮掩的面上完全看不出什么情绪。

    亚纳静静看着他,没有着急起身, 而是半晌后轻轻报了个名儿。

    “三队的小唐。”

    老板擦拭枪支的手蓦然止住动作。

    “您认识对不对。”

    亚纳的声音很轻,但即便这样轻,在寂静的室内也可清晰的听到。

    他记性向来不差, 甚至很好,昨晚回去后左思右想那只熟悉的枪,要说这种枪型在这个时代的确罕见, 毕竟算得上半个老古董了,但是在他们那时却很常见。

    至少没到足以让他留下印象的程度。

    那既然能令他记住,一定有特殊的地方。

    他想了许久,念起一只雌虫。

    小唐。

    全名不知道,但大家都这么叫他。

    小唐是三队的,跟他关系也不近,平日也沉默寡言,但和对方的队长却相识好些年。

    他依稀记得小唐的枪型就是那个。

    作为少数配备枪支的雌虫,其实这个枪并不是对方用来作战的,而是收藏的。

    是对方年幼的战友留下的,他一直带在身边。

    亚纳看着老板,并不急着要对方的回答,他站起身走到货架旁,清楚记得昨天装枪支的盒子,将其从上面的架上拿下来。

    要是他以前的身高绝对够不着,现在倒勉强可以。

    捧下盒子,亚纳端着来到桌边,打开后,将里面用布包裹的枪拿了出来,同时一抬手将直播飞球抓了下来。

    观众:!

    [阁下这是干嘛]

    [突然这么近,怪不好意思的]

    下一刻,屏幕一黑。

    飞球被直接塞进盒中装了起来。

    观众:?

    [亚纳阁下又丢下我们!]

    亚纳随手将装着飞球的盒子丢到隔间的桌上,接着关好门回到老板面前,他将枪支上的布掀开,在上面细细找了片刻,果然在枪口的位置发现一道裂痕。

    “是小唐的。”

    亚纳平静诉说。

    从他提起这个名字起,老板就维持着那个动作,许久没动。

    直到此时,才缓缓放下手中擦拭的枪。

    “我不懂您的意思。”

    老板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

    “你知道。”

    亚纳的语气趋近平稳,却极为肯定。

    昨晚修完枪,对方接过时轻轻拂过枪支的模样,显然知道这东西本来属于谁,也怀念着谁。

    老板没有回话。

    亚纳靠近些许,低声道,“老板,让我看看你的脸。”

    话出口的瞬间,老板不禁压低了帽子。

    亚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知道我的性格,也清楚的我的记性,你以为你弄成了这副样子,我就认不出来了吗!”

    “身形,骨骼,轮廓。”

    亚纳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忘记了很多事,最近十几年的我都不记得了,但反而更记得以前。”

    “如果真间隔十几年我或许不可能认出来,但是现在我对你们都太熟悉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跟你们,跟首领,组织,只分开了一个多月。”

    “哪怕只是背影我都能认出来。”

    “是不是你,三队。”

    老板依然沉默着没有回音,只是那只手固执地压在帽子上一动不动。

    亚纳紧抿了下唇,直接去扒对方的手,竟意外的没有什么力道。

    他轻而易举地将那只粗糙到近乎可怖的手连带着巨大的帽子掀了下来,完完全全露出底下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只见那双眼睛一只完全缝合跟皮肤粘在一起形成一条肉色的疤痕,一只眼睛微微突起,布满血丝。

    这张脸的确如他之前所说那样恐怖,满脸的疤痕,几乎没有一块儿好皮好肉,粗糙泛黑的皮肤,像是麻绳纠缠在一起的皮肉,无数凹凸不平的缝合口子,以及干裂的几乎成一片片的黑色皮肤。

    亚纳神情微怔,瞳孔有一丝震颤。

    他想过帽子下的脸或许已经毁的看不出任何痕迹,但竟比料想中毁得更加彻底。

    帽子从那只粗糙的手中滚下,老板缓缓抬头看向面前比当年越加精致漂亮的雄虫。

    浑浊泛着血丝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亚纳沉寂片刻,随后有些颤抖地抚上对方的脸。

    哪怕毁得面目全非,但从轮廓上依稀能找到曾经那只意气风发的雌虫影子。

    “是你对不对。”

    老板对视着他的目光,他依然没有回答亚纳的话,只是缓缓抬手将对方的双手抓了下来,轻轻握在掌心。

    或许是关节有损的缘故,他的动作很僵硬手指一点点如同生锈的零件运转般缓缓收拢,将那双手罩在掌心。

    白皙干净漂亮的手与他漆黑布满伤痕的粗糙皮肤行程极大的反差。

    老板微微握拢。

    低声道,“那些,都不重要。”

    “查利迩看来待你不错。”

    “他不会害你的,亚纳,跟着他听他的,就好了。”

    “果然是你。”

    亚纳喃喃道。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板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只是轻轻捧了他的手片刻,便收回动作,缓慢地弯下身将帽子重新戴上。

    “回去吧。”

    “不行!”

    亚纳一把摁住他的轮椅,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你跟我说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谁做的!”

    他见对方依然闭口不语,抓着轮椅扶手的手不禁一点点收紧,直到用力地发颤,“新生派对不对。”

    说起这个名字时,老板似乎有些细微的反应,又很快掩了下去。

    “除了我们还有谁活着!”

    “其他虫呢,你带着的小唐呢?”

    亚纳似乎越加急切,在问完一串问题,看着沉默的老板渐渐平静下来。

    “都死了,对吗。”

    “不。”

    这次老板回答得很快,他抬头,终于再次正视亚纳的目光。

    “还有,活着的。”

    老板缓慢回答,他的声音也只能如此,但凡说得快一些,声带就像被撕扯一样沙哑不清。

    亚纳紧紧盯着他。

    “别怕。”

    老板有些僵硬地弯曲指头,抓住亚纳的手腕,“他们,还活着。”

    “没事的亚纳,别怕。”

    “回去吧,会见面的。”

    “不要胡思乱想。”

    亚纳拎着飞球离开了店铺。

    他沉默地走在大街上,试图平复情绪分辨三队话中的真假。

    但脑中一团乱麻,难以理清。

    唯一可以确定就是,查利迩并没有跟三队接触过,甚至不知道三队的存在,否则三队绝不会以这副模样留在这里,更别说让他碰到。

    亚纳胡乱在街道上走了很久,直至凌晨的凉风落在身上,才勉强记起还在录制节目。

    这才往回走去。

    他回来的实在太晚,雄虫们基本都睡了。

    别墅里空荡荡的,又安静到极点。

    回到房间。

    亚纳开门时看着同样空荡的室内,心头隐约有些许落寞。

    没来。

    他随意收拾了下躺倒在床。

    平日沾枕就睡的习惯似乎在逐渐消失,这几天的思虑令他越发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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