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1)

    “如冰鉴里盛放的朱樱。”

    “也如冬日我院中开的萼梅。”李师焉伸手抚弄一物。

    “非也,”

    李师焉语含思量,“都不像,阿羽,你好热。”

    啪地一声,乘白羽拍掉衣衫里作乱的手,满面通红:“你再这样,我是不依你的。”

    李师焉笑着撤开结界,平平一揖:“好了好了,是我言行不轨,你饶我这回。”

    絮絮赔不是,阿舟两人回来才作罢。

    静候少顷,吓神的那位返回主帐。

    四下寂静,乘白羽祭出葫芦,乘轻舟与霜扶杳大气不敢出,红翡玉质几乎透明,一星火光依稀。

    乘白羽捏诀,口中慢诵。应着他的诵声,幽风忽起。

    两息之后,踵臼山山脚处出现一黄衫人。

    “……不是……那不是人,”

    霜扶杳嘴唇发抖,“是什么东西?他这样高大,他、他还没有脸。”

    一名黄衫“人”现身,不久,三三两两,成百上千名黄衫“人”慢慢行来。

    “这是……”乘轻舟轻声道,“聻。”

    “书读得不错,”

    李师焉颔首,“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无形。他们的确是聻。”

    乘轻舟恍然:

    “凡人畏鬼,正如鬼畏惧聻,它们汇聚在此,鬼族自然不会再往晴鹭州进犯。”

    乘白羽悠然吟咏,聻汇集愈多。

    待行近看得清些,它们并非着黄衫,那层黄衫更像是他们的皮,或者壳?它们的身躯也没有实体,黑乎乎的一团影子掩在“黄衫”里。

    “你爹说的是哪里的话?”

    霜扶杳悄声问,乘轻舟也不知。

    “是古语,”

    李师焉领两人退至三十尺外,“上古诸神所说的话。”

    原来如此,怪不得古韵冥冥。

    乘氏底蕴深厚,与上古诸君一同存世,传承至今。

    不一时乘白羽吟诵完毕,漠漠望不到边际的黄衫渐渐散开去。

    “不一定,”

    乘白羽走来对乘轻舟道,

    “我只是恳请他们襄助,请他们逗留在晴鹭州边界一带多些时日,至于有多少愿意助我,又能停留多久,俱是未知。”

    “啊,”乘轻舟反应,“因此莲姨他们还是暂先搬离为妙。”

    乘白羽:“是。”

    “乘白羽……”

    霜扶杳嘴巴几度开合,“我以后少惹你。”

    这手秘术几乎可称通神,九州之上任何宗门,但凡能习得一些皮毛,足以奉若神明开山立派。

    霜扶杳与乘轻舟瞠目而视,久久不能回神。

    “阿舟,你瞧那是谁。”

    倏尔乘白羽相唤。

    寨中西南有一帐,颇多华饰,此时一红紫衣裳的青年人负剑而出,不是莫将阑是谁。

    “啊,莫师兄!”

    乘轻舟睃视几眼,又瞧乘白羽,

    乘白羽道:

    “你缺些历练,和我们两个同行也是拘束,去寻你师兄呆一阵子吧,带着小阿杳,练剑、切磋、退敌,放放风。”

    这孩子啊,看军寨简直两眼发光。

    大约少年人都是这样的吧。

    一腔热血,无数个独自练剑的长夜,拂晓时总是寒锋待鸣。

    乘轻舟面上乍喜,复敛,又望李师焉。

    李师焉:“去罢。”

    “!”乘白羽哼道,“问他作甚!”

    甩着袖子先一步飞走。

    三人尚在原地,李师焉告诉乘轻舟:“不拘做什么,唯二。”

    “其一,惜命,莫惹你爹忧心。”

    “其二,慎交,不该理睬的人莫理会。”

    听到“其二”,霜扶杳忍不住偷偷要笑,被李师焉严肃的脸吓回去。

    “诺。”乘轻舟恭谨答应。

    ……

    这厢乘白羽在踵臼山另一头稍作停留。

    正百无聊赖,蓦地瞧见一个人。

    凤目薄唇,光斧在肩,是阎闻雪。

    乘白羽心想,咦,他家里不是在西边的鸣鸦州么,怎会在此。

    啊,他回仙鼎盟了么。

    还没来得及体会究竟该是怎样心情,乘白羽一惊。

    阎闻雪,孤身一人往北去,那是……

    幽冥渊的方向。

    乘白羽眉眼间浮起沉思。

    ……

    路过万星崖。

    李师焉:“这里的星宫现下是谁执掌。”

    “?”乘白羽不明所以,“星宫?这里如今是长星观,怎么以前有一座星宫么?”

    李师焉面上讶异转瞬即逝,平和道:

    “是,从前叫做珑垣星宫,是我朝历代国师居所。”

    “国师?做什么的。”乘白羽好奇。

    不知为何李师焉有些生硬:

    “无非卜卦问吉,闲来无事做几篇谶文糊弄人。”

    “唔,听起来像是白吃朝廷的俸禄……”

    乘白羽灵光一现,“不是啊,师焉,你任过国师啊?”

    “‘闲来无事做几篇谶文’,这根本是你自己的经历,”

    眼睛发亮,

    “还做些什么?国师日常穿什么衣裳?有弟子么?”

    “一定有,”

    不及李师焉说话,乘白羽兀自道,

    “成群的弟子排列成行,为你掌经幡、捧香烛,所到之处鲜花铺地,经诵伴行,你头戴帛冠——我记得前朝是戴帛冠的,高高的那种……”

    李师焉笑得无奈:

    “哪里有这样的排场。”

    “我登化神境前后,族中很是出过几个不肖子孙,朝中不清明,后人求到我跟前,因任过几年国师,忝颜听世人称一声灵溪天师。”

    “唔,原来如此,”

    乘白羽眼睛晶亮,追问,“灵溪天师,你每日忙些什么?”

    李师焉笑道:“顽皮。”

    回忆一番,脸色稍淡:

    “凡间帝王所虑,无非有二。”

    “其一乃长生,其二乃卜卦。可授他们法诀又不愿吃苦修炼,听见逆耳之言又暴怒不信,实在无谓。”

    “看来你这个国师做得十分不快活,”

    乘白羽弯着眼睛道,“因此后来便胡乱写谶语糊弄人?”

    “小雀儿,打趣我?”

    李师焉抓着人落于一座高峰,“你身上好了?”

    挥袖设一座芥子,是丹室模样,将乘白羽抵在桌案边上吻住。

    “张嘴。”

    李师焉轻巧撬开两排贝齿,噙住小舌浅勾深吮,一番缭乱。

    “嗯,”乘白羽眸光流溢媚态横生,“去榻上。”

    “不成,”李师焉松开他,“还不成。”

    从背后拥住人,一下一下轻抚腰腹:

    “才养回来几两肉?乖,待你腹中这胎儿落地再说。”

    “平时你捉着我摸得少了?”

    乘白羽体内如有一瓮沸水,偏嘴里口干舌燥,

    “总是捏着揪来扯去,今日你做哪门子的君子?”

    “不是,”

    李师焉眸光幽深,“许是在外,无披拂阁阁主身份桎梏,也无阿舟与那小妖聒噪,我今日怕是拘不住。”

    “我也……”

    乘白羽调转身体,手臂环住李师焉脖颈倾情献上嘴唇,“我也是医者,我有数,告诉我,你到底在忧心什么?”

    李师焉不言。

    “你也不是不愿意和我亲近,整日抱着不撒手,”

    乘白羽沉思,“看也爱看,摸也爱摸,怎么就是不愿——”

    “哦!”

    乘白羽翘着一边嘴唇嬉笑,

    “李师焉,你不会真的未尝过人事吧?因此才那么怕,怕弄伤我?”

    李师焉眼睛浓黑如墨:“哦?”

    “嘻嘻……”

    衣襟不知何时敞开,衣带委地,一只红樱果被轻轻攘拢,

    李师焉语含威胁:“打趣我上瘾?”

    乘白羽不听,笑个不停。

    笑声未落,李师焉虬劲修长的手指按上乘白羽尾闾往下两寸。

    乘白羽笑意一顿,说话吞着气声:“磨蹭什么。”

    李师焉轻笑:

    “你真是,早先矜着礼节拒人千里之外,对着我口称‘阁主承让’,脸上冷冰冰,现下倒诚实。”

    乘白羽眼睛清明几分:“你笑话我?”

    “不,我爱你。”

    “我爱你在我面前无拘无束,直白诚实,”

    李师焉托着他抱上床榻,“人有七情六欲,不冲着我撒娇撒痴你要冲着谁去?”

    说着一寸指节扦入,乘白羽速即脖颈一昂。

    须臾, 李师焉忽然问:

    “你的春行灯芯不淌蜡泪,你点过寻常烛火没有?”

    乘白羽睲目颤舌:“点过,怎么?”

    李师焉:“要一整夜的烛火长明, 蜡油顺着烛芯流淌, 积成小小一汪蜡泪,将凝未凝,火舌的热气犹在。”

    “温热软烫, 触之滑腻生温。”

    乘白羽面上红云攸地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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