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1)

    南郁时的事情也算是流传甚广的,别人在告诉李德旺他的身份的时候肯定也会加一句,他是被皇上宠幸过的宫女。

    光是这一点就让本来还有些暧昧心事的李德旺一下吓破了胆子。第二天早上李德旺亲自带了一摞煤炭来院门口。

    大约也是各宫挑剩下的。他们宫人也就只能用这些,好的那些肯定是借着主子先用的。

    那些虽说品相不好,可是对于南郁时的此刻的处境也是极好的了。

    李德旺本来该是来请罪的。可他一见到南郁时漂亮的对他微笑,心里那点旖旎的悬念,就又噌噌噌地穿上来。

    他瞧着有点傻乎乎的盯着南郁时走不动道,听见南郁时捂着嘴唇笑,李德旺才回过神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说什么姐姐你可别戏弄我,你是皇上的人,我怎么也碰不得。

    和南郁时预想的差不多,他本来确实也不准备给李德旺太多的幻想的机会,比起让李德旺不明不白的被他钓着,南郁时还是更希望李德旺能当他的小弟。

    南郁时伸手把李德旺扶起来。

    本来他也不是真正的女人,如果说在别人面前确实应该顾及着男女大防,等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南郁时也就懒得再装。

    他把李德旺扶起来之后,无意识露出自己被冻伤的手脚。

    那本来应该十分细嫩的,手上多了两朵非常可怕的冻疮,让李德旺这样的粗人也是心生怜悯,尤其是这样的美人受到如此对待。

    南郁时情真意切地说,

    “李大哥,我在这里实在是冻得害怕,你也知道跟着像这样冷宫里的妃子,我们也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我只是想让你帮帮我。”

    他说得真切可怜,李德旺听着也只觉得非常心疼。

    “我发誓,如果我有一天发达了当上皇上的宠妃了,一定不会忘记你李大哥的。”

    李德旺哪有不听的,他很快的点了点头,说是过一阵子再送一些煤炭过来。

    就让他放心的在这儿住着,以后他的事儿就是李德旺的事儿,一定会尽心帮她办好。

    南郁时不否认自己用了些美人计。

    可他李德旺也不会有什么坏处,毕竟如果他真的能发达了,那么以后李德旺想要升职还是如何,都不过是这些娘娘们嘴里的一句话。

    这些个炭火本来就是离得旺,平时从那些后宫的主子们手里淘汰下来的,有的用来自己用,或者是送给各个宫里的宫女们做人情,本来就是给他一些也无妨的。

    有了柴火,南郁时才终于算是脱离了被冻死的命运,当天晚上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大寒当天,外面如约下起一场大雪。

    从早起就沙沙地下起来,南郁时呼应节气,批了一件纯白色的外套。

    南郁时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受了李德旺的恩惠,今天大寒,南郁时又准备了些吃食,在那条小路上等他。

    南郁时自然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到皇帝秦漠。

    皇帝出门从来不走这条路,南郁时听宫人们说过。

    今天怎么会在这里碰到男主,真是倒霉。

    南郁时跪下去,地上厚厚的一层雪几乎要没过膝盖。

    皇帝的仪仗经过,规矩是多少米开外就要跪下迎接。

    雪花落在南郁时的睫毛上,从侧边可以看见他纤细的腰,挺拔的身姿,比起一般的后妃来,多了一些坚韧和血气。

    他的睫毛抖动着,雪花扑灵灵飞落。一路划过他冻得通红的,鹿一样饱满圆润的鼻尖,最后是他淡色的唇。

    因为失温,嘴唇的颜色已经几乎淡的看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他过白的皮肤衬的,才能勉强看出一点肉色。

    南郁时磕头行礼。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粉色不适合你,传令下去,给她送两套衣服。”

    皇帝的龙袍也粘着雪。袖口处还有一圈精致的狐毛,搭配着最秀美的花纹。

    这是尚衣局熬瞎了几个绣娘,日夜赶工的成果。

    南郁时只看见皇帝的袖子。

    很快就从他眼前消失,南郁时还跪在地上,膝盖骨碰到雪水,越发疼的厉害。

    这就是…皇帝的垂青吗?

    南郁时这么想着,裹着衣服,越发觉得冷了。

    南郁时跪了好久, 等到头发已经全白,才等到皇帝的御驾仪仗通过御花园。

    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刺骨的雪, 南郁时缩回手指。

    膝盖跪的刺痛,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

    “可小心着。”

    摔倒之前, 有人在他身边搀住他。

    南郁时惊吓过后, 瞧见扶住他的是皇上身边的张公公。

    张公公长得算是慈眉善目。可是做到御前大总管的,哪有真的慈悲, 多的是手段。

    “恭喜了。”

    张公公只是对他微微笑过,手里递给他一把伞。

    伞骨是竹子的,伞面绘着几只画眉,打开也能感受到的牢固。

    张公公送过伞就转身走了,他要走的快些才能追上皇帝的御驾。

    南郁时远远地, 早就看不清什么,铺天盖地的大雪, 到处白茫茫地一片, 迷了南郁时的眼睛。

    他打开伞遮住一些,才勉强瞧见坐在仪驾上的虚影,黑金的披风,在雪色中化成一点肃然的寂寥。

    南郁时踏着雪, 等到回到春禧宫,鞋袜湿了大半。发尾被冻的翘起来, 他一进屋就跌坐在床榻上, 膝盖痛的支撑不住行走。

    还是绿柳凑过来,帮他扫掉眉毛上落着的一层雪,又递给他一个暖手的汤婆子,南郁时才算是活过来。

    红娟脸上倒是冷淡, 可心疼还是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你又去给那个李德旺送东西了?”红娟有点不满南郁时的行为,

    “你以后该是做主子的人,怎么天天想着去讨好一个下人。”

    南郁时用过伞合拢支在门边上。他用捂热的手掌去暖红肿的膝盖。

    “什么下人不下人的,我现在也是下人。”

    南郁时笑着对红娟打趣儿,他知道红娟是为了关心他,可南郁时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谁天生就比谁要高贵的思想。

    “更何况,李德旺给了我不少帮助,你瞧,这屋子里的暖炉,我手里的汤婆子,哪个不是李德旺送来的,如果没有他,我这个冬天算是不好过了。”

    因为最近这阵子时常做活,南郁时手上的冻疮是好不了了。

    可他又能有什么矫情,南郁时还是个大男人,红娟几个小姑娘在刺骨的冰水里洗衣服,打扫院子,手上的冻疮好了又烂,烂了又结痂,摸着都粗糙的像是小矬子。

    冬天常常结冰,怕路过的贵人娘娘们滑倒,雪扫起来更勤,可架不住下的也勤。

    你瞧今天的这阵子雪,还是要几个宫女太监轮班执勤,从早扫到晚,不能让地上积满了雪。

    南郁时心疼她们辛苦,就替那些要去扫雪的宫女洗衣服,总归也就是那些洗洗涮涮,南郁时在之前的世界里学的差不多。

    皲裂冻疮比起痛,更多是痒的难受。南郁时刻意不去管它,任由那种痒劲儿腾过去,

    “之前好多人在我进来之前,都猜我能活过多久,有说一个星期的,还有说我活不过大寒的。”

    南郁时轻轻一笑,“我偏偏要他们看看,我能活多久,我能活多好。”

    “面子要了能干嘛,能让我在这个破院子里暖和一点,还是能让我在冬天吃饱一点?”

    红娟和绿柳两个人听见南郁时这么说,也都长叹一声。

    南郁时本来应该是富贵命,她贵为一国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和她们这些生来就是奴婢的不一样。

    她本来过着红娟她们最向往的人生,却还是因为所谓的国家争斗,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国家自作浮萍,得不到皇帝的宠爱,还要遭人陷害,在冷宫这种地方等死。

    那双葱白似的玉手在寒风中被搓磨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青紫破口,她们看着都心疼。

    伞上的雪水慢慢融化,伞尖滑倒在地上,红娟和绿柳两个才注意到这把看起来过分精致的伞。

    “呀!好漂亮啊。”

    绿柳最先叫出声来。她向来是喜欢那些个文艺的水墨画之类的,有时候还会做做短短的诗文。

    南郁时没有那个艺术细胞,也不懂鉴赏,反正听着是文邹邹的。

    他看见绿柳喜欢的紧,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如果生在了现代社会,绿柳也许就可以去学堂里学她最喜欢的文学,反正不是现在这样:她才十三四,就被送进宫里伺候人,一天都是干不完的活。

    “喜欢?送你了。”

    “真的吗?”她露出惊喜的表情,却被红娟使了个眼色。红娟比绿柳要小心些,倒不是为了别的,大概心里还是把他当成主子。

    如果他真是小宫女也就罢了,可南郁时确确实实是春禧宫的主子,哪怕是个巴掌大小的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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