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长渡 第5(1/2)

    前世不合适,今生就合适了么?既得上天垂怜重活一回,谁不愿觅得良人?纵使不嫁表哥,她也断不会再草率许婚。

    薛召容此人,才华横溢不假,可性子太过强势,心思又深不可测。前世成婚一载,她尚且摸不透他分毫。或许他们本就是八字相克,注定怨偶。

    “薛公子。”她喉间发苦,声音也不复往日的清越,“你就这般急着娶妻?随便挑个贵女便能将就?”

    世人都道他如天上明月可望而不可攀,谁曾想他竟能道出随便成婚之言,这与外界相传的他大不相同。就这般轻贱自己的姻缘么?婚姻大事,在他眼中竟可如此儿戏?为何非要走这条绝路,为何不能另谋他法?两个不相爱的人硬凑在一处,岂会有好结果?

    这话问得薛召容神色微怔。那双惯常清冷的眸子渐渐泛起复杂情绪,却久久未发一言。

    春风本该温柔,可此刻拂在沈支言身上,却只觉寒意彻骨。

    说来可笑,方才初见他时,她心头曾涌起难以言喻的悸动。即便那段姻缘不堪回首,可断头台上他最后那个愧疚的眼神,那句锥心刺骨的“对不起”,总在午夜梦回时让她湿了枕衾。

    她并非铁石心肠,自初见薛召容起,心底最柔软的那处便不由分说地给了他。前世每每见他来到她的别院中独坐到三更天,她总会沏一盏热茶送去。当他将她抱进怀里,她也只是稍作挣扎便由着他去。

    或许一年的光阴太短,短到不够理清这段始于利益的姻缘。她带着对表哥的执念嫁过去,而薛召容又稀里糊涂把她娶回了家。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坐下来好好聊聊,就那样仓促地共赴黄泉。

    远处传来丫鬟的脚步声,沈支言不愿再多言,转身离去。薛召容独自立在竹影里,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许久,才默然跟上,一前一后回到了阮苓那里。

    阮苓的伤处已由太医包扎妥当挪到了厢房。此时沈支安正执匙喂她喝水,小丫头倚在绣枕上,明明双手无碍,却偏要赖着二哥哥伺候。

    见她气色好转,沈支言略感宽慰,二哥这般体贴,想必对阮苓也并非无意。若能成全这段姻缘,倒比让她嫁去别处强。

    沈支安见他们回来,耳根蓦地红了,忙搁下茶盏。他整了整衣襟,对静立门边的薛召容道:“今日多亏薛公子相助。恰值午膳时分,不如留下一起用膳?”

    沈支安原以为以薛召容的性子定会推辞,不过是循礼一问罢了。谁料薛召容竟颔首应下:“好,叨扰了。”

    这一答反倒让沈支安怔了怔,随即笑道:“那你们稍坐,我去吩咐厨房。”

    薛召容依旧立在沈

    支言身后半步之距,丝毫没有移步的意思。

    阮苓滴溜溜转着眼珠,将二人神色尽收眼底。想起今日在茶楼偷听到的那句“我们两府联姻”,再瞧此刻这光景,心下恍然,莫非薛二公子当真对支言姐姐有意?难怪当时惊得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薛公子请坐。”她忍着腿疼,笑吟吟地招呼道。

    薛召容闻言却未立即动作,只是看了沈支言一眼。沈支言虽想让他离开,但他既已应下二哥的邀请,只得轻声道:“薛公子请坐。”

    她让他坐,他这才移步至一旁的木凳前落座。

    阮苓见状,忍不住抿嘴偷笑,沈支言无奈瞥了她一眼。

    这时,忽见一袭白衣的小少年急匆匆闯了进来:“阿姐,听说你摔伤了。”

    少年生得与阮苓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此人正是阮苓的孪生弟弟阮玉。这对姐弟虽只相差片刻出生,性子却大不相同。这几日阮玉外出学习,刚回府便听闻姐姐受伤,连衣裳都未及换就赶了过来。

    阮苓一见弟弟,立马扁着嘴委屈道:“都怨你,若是你跟着我,我怎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她指着包扎严实的腿,哼道:“这下可好,怕是往后都走不了路了。”

    阮玉与姐姐虽是双生,却从小被阮苓使唤惯了。幼时他还试图反抗,可每回挨打的都是他。久而久之,全家上下都宠着这娇蛮的丫头,连带着他也养成了认命的性子。

    此刻他熟练地上前查看伤势,叹着气认错:“是弟弟的不对,阿姐放心,这些时日我定寸步不离地照顾你。”

    阮玉正要去给姐姐倒茶,忽地瞥见坐在一旁的薛召容。京中贵公子们虽偶有往来,但他与薛二公子不过半年前有过一面之缘,此刻突然得见,不由怔了怔,忙拱手道:“薛二公子。”

    薛召容起身还礼:“阮公子。”

    阮苓斜倚在榻上插话:“今日多亏薛公子送我回来,否则这腿怕是要废了。”

    阮玉闻言,当即向薛召容深深一揖:“多谢薛公子相助。”又疑惑道:“你们今日怎会遇到?”

    “今日支言姐姐与薛公子在茶楼商议婚事。”阮苓笑嘻嘻地抢话,“我躲在楼梯偷听,一不留神就摔下来了。”

    阮玉闻言瞪大了眼睛,目光在薛召容与沈支言之间来回游移:“你们……要成亲?”

    阮玉与沈支言自幼相识,最是清楚她心里装着表哥何苏玄,何曾听过与薛二公子有什么瓜葛?

    沈支言急得耳根发烫:“妹妹你莫要胡说,我们是在商议其他事情,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妹妹日后莫要再提此事。我与薛公子不过萍水相逢,今日才第二次见面。”

    她连他们第几次见面都记得很清楚。

    沈支言这般急着撇清关系,阮苓不由撇了撇嘴:“是是是,都是我贪玩摔的。”

    她忽然眼睛一亮,扯着弟弟的袖子道:“不过支安哥哥待我可好了,方才还亲自喂我喝水呢!”

    阮玉自然知晓姐姐对沈二公子的心思。虽觉得姑娘家这般主动有失体统,可他又哪拗得过这位被全家宠坏的姐姐,只得道:“那我先去备车,接你回府养伤。”

    “我不要。”阮苓急得直拍床榻,“府里又没有太医,我这腿伤得厉害,须得每日换药,其他医师我信不过。总之我就要在太傅府养着。”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亲近支安哥哥,她岂会轻易放过?

    阮玉哪会不懂姐姐的小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我且回去禀明父亲。”

    正说着,沈支言的贴身丫鬟杏儿匆匆进来:“小姐,表少爷来了。”

    表少爷,何苏玄。

    沈支言心头一动,表哥这半月闭门苦读,原说短期内不得相见,未料今日竟来了。她忙对阮苓道:“妹妹好生将养,我去去就回。”

    她又看了眼端坐不动的薛召容:“薛公子若无要事,不妨先去客房坐着。”

    她实在不解,这人为何总在她跟前坐着不走,那灼人的目光更教她不自在。

    薛召容闻言起身,默然随她出了房间。

    杏儿乍见这位陌生的贵公子,惊得慌忙福了一礼,才对沈支言道:“表少爷带了好些新奇玩意儿来,正在前院等着呢。”

    沈支言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薛召容并未往客房去,反倒跟在了她身后。她不由蹙眉驻足,回身望他。

    春日的暖阳柔柔洒在薛召容身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那眉宇间虽不似往日凌厉,却凝着一层薄霜似的冷意,倒像是在为什么事情不快。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