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1/1)
&esp;&esp;朝笙又道：“好久不见呀。”
&esp;&esp;她的声音宛如咒语。
&esp;&esp;“阿暮。”
&esp;&esp;青年桃花般的眼中氤氲着湿润的醉意。
&esp;&esp;他不受控制一般，温声答她：“我回来了，朝朝。”
&esp;&esp;第192章 黑莲花与君子（21）
&esp;&esp;在梦中的春夜，他踏破了他的底线，虔诚地亲吻了眼前的人。
&esp;&esp;耳鬓厮磨，他一遍又一遍地唤着“朝朝”。
&esp;&esp;她不是什么太太，不是什么“家人”。
&esp;&esp;唇齿相错，他们亲昵似爱侣。
&esp;&esp;梦是假的。
&esp;&esp;但醉意昏沉，青年的长睫低垂，这样的唤她。
&esp;&esp;而她潋滟的眼中闪过了讶异。
&esp;&esp;跟在身后的冯广厦眼皮一抖——
&esp;&esp;朝朝？
&esp;&esp;……是林朝笙的“朝”。
&esp;&esp;他不由得望向周暮觉安静的侧脸，终于感到一丝心惊胆战的意味来。
&esp;&esp;他只道是长辈，可自己这好友，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了这样惊世骇俗的心思？！
&esp;&esp;但瞧着林小姐的模样，大抵也未曾察觉。
&esp;&esp;横竖是喝醉了，蒙混得过去。
&esp;&esp;他大步一迈，朗声笑道：“周太太！许久未见！”
&esp;&esp;朝笙微微一笑——前天才在通海银行外头碰见，当时，冯广厦还握着她的手叫她“林小姐”。
&esp;&esp;这青年侧身，将一脸懵的李雁峰拉了过来。
&esp;&esp;“这位是我与暮觉的好友李雁峰，我上次同你提过的，暮觉此次去北平，便是为了他。”
&esp;&esp;又对李雁峰道：“这便是周太太，是周家正儿八经的长辈。”
&esp;&esp;他本就是大学的老师，还是讲政治学的，极为能言善道。
&esp;&esp;一通话说下来，不叫人有任何插嘴的机会。
&esp;&esp;李雁峰反应过来了，他伸出手，声音感激：“出版社能重开，也多亏了周太太帮忙。”
&esp;&esp;他学着冯广厦对她的称呼——虽说这位太太，实在年轻得有些过分了。
&esp;&esp;朝笙抿嘴一笑，温声道：“冯老师上次还叫我林小姐。”
&esp;&esp;是很随意的语气，冯广厦细细觑她神情，并无任何不快。
&esp;&esp;他悄悄松了口气，道：“这这这——最近常听得忠叔徐经理这般称呼你，还请林小姐担待些。”
&esp;&esp;他那声“周太太”嚷得满大街的人都听到了。
&esp;&esp;周暮觉听得格外分明。
&esp;&esp;那点醉意终于沉了下去，微寒的春风拂过青年细碎的额发。
&esp;&esp;他清醒了过来。
&esp;&esp;越过女子绰约柔美的身影，周暮觉看到了冯广厦欲盖弥彰的眼神。
&esp;&esp;朝笙只作不知，她问道：“可是饮了酒？”
&esp;&esp;他答：“喝的是十年陈。”
&esp;&esp;“看来是去的临溪楼。”她语带怀念，“从前我父亲说，整个海市，只有临溪楼有真正的女儿红。”
&esp;&esp;花雕酒就是女儿红，以陈为贵。
&esp;&esp;霓虹灯瑰丽变幻，衬得她如画的眉眼格外动人。
&esp;&esp;冯广厦暗自叹了口气，周暮觉动心，当然不意外。
&esp;&esp;他抬头看天，颇为惆怅地想，为何这林朝笙，偏偏已经是周太太了呢？
&esp;&esp;而周暮觉在听得朝笙的话后，却几乎不受控制地想——当她嫁给父亲的时候，是否，也带了一坛二十年的陈酒。
&esp;&esp;夜风缭绕在衣袖，他的理智占据上风。
&esp;&esp;最后，千言万语都压了下去，只轻描淡写的说：“临溪楼的酒确实不错。”
&esp;&esp;朝笙几辈子都很善饮酒，尽管周暮觉一脸乖巧，她也看得出他绝对是酒量很浅的人。
&esp;&esp;她道：“可要一起回家？今天老何阿柳同我一道出的门。”
&esp;&esp;“……不必了。”青年声音温和，“我今天晚些回去。”
&esp;&esp;她并没露出失落的神情，然而声音终于带上了几分犹豫。
&esp;&esp;“你已经晚归家九天了。”
&esp;&esp;周暮觉一愣，最后道：“……也不会很晚。”
&esp;&esp;冯广厦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右眼皮跳财还是跳灾来着？尽管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刻却有极其强烈的不安。
&esp;&esp;不过，以周暮觉的性情——就算真喜欢，也不会如何吧？
&esp;&esp;但他的右眼皮为什么一直在跳！
&esp;&esp;阿柳从商店里面出来，冲着朝笙道：“太太，我东西都买好啦！”
&esp;&esp;今晚是阿柳想买些东西送回家里，便央着朝笙出门了。
&esp;&esp;没想到一推开门就见到了小半月没在家的周暮觉。
&esp;&esp;阿柳眉开眼笑，连忙打了声招呼。
&esp;&esp;然后听得自家太太道：“那便回去吧？”
&esp;&esp;阿柳同自家少爷道了别。
&esp;&esp;群青旗袍的女子旋身离去，早有等候在前的司机拉开车门。
&esp;&esp;几个人目送她走远，李雁峰终于寻得了说话的空隙，感慨道：“你家这位长辈真有意思，年纪轻轻的。不过人看起来极为不错。”
&esp;&esp;冯广厦点点头。
&esp;&esp;周暮觉低淡的声音忽而响起：“广厦，先前我说过，别将我去北平的因由告知我家中。”
&esp;&esp;冯广厦一个激灵——他当时在通海银行晕头转向，见到了林小姐，就一股脑儿全说了！
&esp;&esp;他干巴巴的笑，又听得周暮觉道：“并非是怪你，只是不想让家里担心。”
&esp;&esp;冯广厦推了推鼻梁上的圆眼镜，颇有种被看破的心虚。
&esp;&esp;“旁的，我都清楚。”周暮觉收回了看向吉普车的目光，“所以，不必担心。”
&esp;&esp;冯广厦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周暮觉的肩膀：“是我多虑了。”
&esp;&esp;李雁峰更迷茫了：“你们在说什么？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esp;&esp;周暮觉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去看看你的新出版社吧。”
&esp;&esp;……
&esp;&esp;此后的日子又回到了寻常时候，周暮觉归家，仍如常管理银行，只是好像比先前又忙上了许多。
&esp;&esp;朝笙有课时便去学校，放了假，就窝在家里做周太太，偶尔也匀点儿时间，看叶青淇与杜知弦的表演。
&esp;&esp;整个四月悄然结束，山茶花的盛期不再，公馆的围墙上，爬藤的月季次第盛开，院子里沉寂的榴花是宛如燃烧的红。
&esp;&esp;周家的园丁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esp;&esp;整座城市都弥漫在郁郁的青翠中。
&esp;&esp;阿柳领着家里的佣人们，将闷了整个冬天的衣裳拿出来洗净晒好，风吹过宽阔的露台，阳光照在这座华美的建筑上。
&esp;&esp;很久以后，垂垂老矣的阿柳总是会回起这一年的暮春，她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她的太太尚还健康，尚还年轻，有美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而战火还没降临。
&esp;&esp;这样好的春日，一直到白发苍苍，阿柳都没有忘记。
&esp;&esp;
&esp;&esp;五月中旬的时候，海市的天气忽的热了起来。
&esp;&esp;朝笙的旗袍便换成了无袖的，阿柳看到自家太太整个儿露出的手臂，颇有些不敢看。
&esp;&esp;但天气确实闷热得不行，稍一挪动，就是浑身的汗。
&esp;&esp;阿柳听着蝉鸣声，手里的扇子摇个不停。
&esp;&esp;暮色四合时，公馆外头又响起了引擎声。
&esp;&esp;阿柳放下扇子，道：“定是少爷回来了。”
&esp;&esp;“太太，你觉不觉得，少爷最近格外的忙？”
&esp;&esp;有时候干脆就歇在了银行。
&esp;&esp;朝笙伏在沙发上，手里也握着把绸面的扇子，懒声道：“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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