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1)

    

    &esp;&esp;贪心不足,他却终于停了下来,朝笙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仰面看着他。

    &esp;&esp;他拭去她嘴角的的水光,眼底汹涌的情潮却渐渐退了下去。

    &esp;&esp;不能再继续。

    &esp;&esp;诚然她的眼中分明也有情意动人。

    &esp;&esp;周暮觉抱着她,感觉胸腔被填得饱满,甚至有些酸胀。

    &esp;&esp;朝笙明白他的意思,静静地任他抱着。

    &esp;&esp;耳旁能清晰地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有力而急促。

    &esp;&esp;她低声的感慨宛如叹息:“每次呀,都这样——明明心跳得那样快,理智却能悬崖勒马。”

    &esp;&esp;他的爱意就是最好的枷锁。

    &esp;&esp;所以无论欲望如何汹涌,最终却屈服于他生来的温柔。

    &esp;&esp;周暮觉的思绪回弦:“每次?”

    &esp;&esp;铺天盖地的酸涩感涌来,那些令他近乎嫉妒的过往,与他毫无关联。

    &esp;&esp;朝笙一愣,很快意识到周暮觉会错了意。

    &esp;&esp;她没松手,只是从他膝上坐了起来。

    &esp;&esp;“我没说别人。”朝笙又亲了亲他的唇侧,“我说的是你。”

    &esp;&esp;每一次,“你”都是这样。

    &esp;&esp;周暮觉只当朝笙哄他。

    &esp;&esp;但她察明了他的失落,于是缠绵又强势的再次吻了上去。

    &esp;&esp;溃不成军。

    &esp;&esp;

    &esp;&esp;信春坐在廊下吃甜瓜。

    &esp;&esp;青玉的皮,白玉的瓤,又用冰镇过,正适合在初夏吹着风吃。

    &esp;&esp;她扭头看向阿柳,道:“阿柳吃个甜瓜,降降火。”

    &esp;&esp;爱磕瓜子的阿柳嘴角燎了一圈泡。

    &esp;&esp;阿柳端着手中的盘子,道:“给太太少爷他们送了吗?”

    &esp;&esp;信春摇摇头:“太太他们不吃。”

    &esp;&esp;她将甜瓜放下,惊道:“但我忘记叫太太少爷下来吃饭了!”

    &esp;&esp;廊下摆着七八个整整齐齐的甜瓜皮,信春吃得十分忘我。

    &esp;&esp;不待阿柳说她,小丫头便朝屋内跑去,紧接着便响起她上楼的声音。

    &esp;&esp;信春跑得很快,阿柳知道,那是因为她有一双从未缠过的足。

    &esp;&esp;阿柳端着盘子往餐厅走去,心想,没了皇帝,其实也挺好。

    &esp;&esp;信春虽心大,该有的分寸却都有。

    &esp;&esp;何况周先生在时,书房等闲不让人进去。

    &esp;&esp;她站定在门前,学着电影里的洋人管家,十分矜持地敲了三下,每次还停上三秒。

    &esp;&esp;然后门后响起了少爷温温淡淡的声音,信春这才进去了。

    &esp;&esp;长桌上摊开着好几本书,钢笔倒置,在白纸上洇开大朵的墨色,太太撑着脸坐在窗下,却只给她露出个后脑勺。

    &esp;&esp;发髻都乱了。想必太太写论文写得焦头烂额。

    &esp;&esp;信春被这个想法逗乐了,她小大人似的憋着笑,道:“饭做好啦,太太少爷,先下楼去吧。”

    &esp;&esp;今天厨房做了脆皮烧鸡和清蒸鲈鱼,信春迫不及待。

    &esp;&esp;大半日的光阴就这样走过,初夏的公馆,一切都如常。

    &esp;&esp;只有信春捧着碗和阿柳感慨:“论文果然难写。刚刚我上楼看到,太太一上午,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呢!”

    &esp;&esp;阿柳咂舌:“读书真不易。”

    &esp;&esp;信春十分赞同:“对呀。要是我去念了书,是不是也会这样为难?”

    &esp;&esp;阿柳把碗里的鸡腿夹给了信春:“难说哦。”

    &esp;&esp;于是小丫头笑嘻嘻地咬了口鸡腿,刚刚的想法转瞬便忘。

    &esp;&esp;第198章 黑莲花与君子(27)

    &esp;&esp;但该写的文章还是要写。

    &esp;&esp;待到信春上楼送茶水时,看到自家太太竟然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

    &esp;&esp;她搁下骨瓷的茶杯,夸赞道:“太太下笔如有神!”

    &esp;&esp;她瞅着,字比她哥哥还要好上许多。

    &esp;&esp;朝笙一面翻着书,一面道:“许是中午吃了一尾鲈鱼的缘故。”

    &esp;&esp;信春深以为然:“吃鱼可以明智。”

    &esp;&esp;坐在书桌另一端的青年端起茶杯,恰好遮住了泛红的耳尖。

    &esp;&esp;周暮觉的目光落在朝笙重新束好的乌发上——为什么上午一字未写,他再清楚不过了。

    &esp;&esp;书房里忽然响起几声咳嗽,信春扭过头去,“哎呀”一声:“少爷,您怎么呛着了?”

    &esp;&esp;耳朵都咳红了,茶明明是放温了些才端上来的,应该不烫了。

    &esp;&esp;周暮觉摆摆手,让信春别着急。

    &esp;&esp;他将手中的茶盏搁下,便对上了朝笙含笑的眼睛。

    &esp;&esp;于是,青年的耳尖在信春茫然的眼神中愈发的红了。

    &esp;&esp;待到小丫头托着茶盘走了,坐在他对侧的人关切地开口:“是天气热了些?还是茶确实有点烫?”

    &esp;&esp;她语气纯然,但周暮觉分明听出了揶揄的意味。

    &esp;&esp;以前,并未发现她有这样促狭有趣的一面。

    &esp;&esp;仿佛一张仕女画有了更加鲜活的颜色,这色彩是为他而作,与旁的都无关。

    &esp;&esp;青年眼角攒出一个笑来:“你知道原因的,朝朝。”

    &esp;&esp;小周先生开窍倒是很快。

    &esp;&esp;朝笙撑着脸,慢悠悠道:“我不知道呀。”

    &esp;&esp;于是日光明亮的书房里似乎又生长出暧昧旖旎的气息,那个浅尝辄止亲密记忆再次浮现。

    &esp;&esp;周暮觉终于败了下来,他的指尖压在书页上,在朝笙的笑意里强行转移了话题:“……论文。”

    &esp;&esp;朝笙如他所愿的放过了他,书房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

    &esp;&esp;青英大学的文学系很有名,学校里的老师既有博学但守旧的前清夫子,也有接受了西式教育留洋回来的年轻教授。

    &esp;&esp;两股截然不同的思想相碰撞,交锋很多,最后造就了文学系赫赫的声名。

    &esp;&esp;如果林朝笙并非生来被期待做待价而沽的“大家闺秀”,没有被她的父亲教导必须“依靠男人”“攀附权贵”,或许她能走上另外一条道路。

    &esp;&esp;毕竟青英大学,是她自己考上的。

    &esp;&esp;尽管这份学历最后也只是作为林朝笙的“嫁妆”。

    &esp;&esp;没有谁生来就是宫殿里的“装饰物”,遗憾的是,林朝笙自幼就在父权的茧房。

    &esp;&esp;所以她最终长成了虚荣浮华,纵情享乐的模样。

    &esp;&esp;她的父亲也好,周鹤亭也好,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esp;&esp;朝笙挥却这些思绪,在稿纸的最后一行画上句号。

    &esp;&esp;“写完了吗?”

    &esp;&esp;周暮觉合上书页,走到了朝笙的身旁。

    &esp;&esp;“对呀。”她微微侧转身子,将稿纸推了过去。

    &esp;&esp;周暮觉知道她的字写得很好,是极为婉畅秀逸的虞体。

    &esp;&esp;但他没料到朝笙的文章写得比字更好。

    &esp;&esp;朝笙见他迟迟不说话,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esp;&esp;像个好学的学生。

    &esp;&esp;他垂眼,看着朝笙认真的神情:“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esp;&esp;“只是忽然觉得很可惜。”青年的声音温和淡静,“你当时不应该肄业的。”

    &esp;&esp;哪怕让精于文学的李雁峰看了,也会承认这是个很有天分的学生,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在求学的路上做出建树。

    &esp;&esp;但她先做了“周太太”——如果父亲仍在,是否她的学业便在踏入婚姻时彻底结束?

    &esp;&esp;周暮觉难得的有几分茫然。

    &esp;&esp;这种情绪甚至压过了背德的内疚,心里有一个念头疯长——她选择他,才是对的。

    &esp;&esp;朝笙笑眯眯道:“可我遇到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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