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1/1)

    

    &esp;&esp;东洲没有宗门,只有大大小小林立的书院。

    &esp;&esp;故而他们的本命法宝也多为文房四宝之类。

    &esp;&esp;神武大寒、小寒便是两支毛笔。

    &esp;&esp;杜少蒲因觉得伤了面子,兼之觉得自己若到了最后的比试,总会和这剑修碰上,故而这几日悄悄地打听过朝笙。

    &esp;&esp;修的功法与剑仙徐不意相同,剑法走的是快然如雪的路数,连神武都是那柄可结霜华的白露。

    &esp;&esp;如果对上她,自己修的玄阳心法正好与之相克,除此之外,他对阵法也颇有心得,若能唤出火炎,胜算其实不小。

    &esp;&esp;只是没想到刚打听完,就立刻在浮台对上了。

    &esp;&esp;自报完家门,那柄银华潋滟的神武便动了。

    &esp;&esp;一瞬之间,杜少蒲往后退去,然而白露比他更快,极寒的剑意裹杂着风雪,三月暖春,杜少蒲几乎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esp;&esp;元婴之间,为何有这样大的差距。

    &esp;&esp;但他同样是要强而不服输的性情,这点,从他追杀了宁茴一年也可看出。

    &esp;&esp;笏板急落,撞上凛冽的冰霜,他知道这样的寒意之中蕴藏杀机,立刻用空出的手去绘制召火的法阵。

    &esp;&esp;裴洛语气淡淡:“胜负已分。”

    &esp;&esp;她已是当世最强的法修,轻易便能感知到杜少蒲灵力虚浮,并不能圆融掌控。

    &esp;&esp;丹药堆出的修为。

    &esp;&esp;她不自觉看向身侧的裴若游——自己的孩子甚至无法用丹药堆砌出修为。

    &esp;&esp;若没有当年的那场意外,他并不该止步金丹。

    &esp;&esp;裴若游察觉到母亲的目光,待他回望过去,裴洛却已移开了眼睛。

    &esp;&esp;几句话之间,未被融化的霜华堆生数丈,踏霜而来的少女提剑,强行挑开沉重的笏板,而后行云流水地横斩而去,把剑锋落在杜少蒲的左肩。

    &esp;&esp;杜少蒲的法阵都还没画完。

    &esp;&esp;“朝师姐赢了。”裴若游看向浮台,低声道。

    &esp;&esp;语气很轻。

    &esp;&esp;裴洛当然知道他年少的喜欢系于台上的一人,但合籍之约已悔,这份喜欢便再不会有回应。

    &esp;&esp;某种意义上,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sp;&esp;她听到判官宣布朝笙在春风会试的第一场胜利。

    &esp;&esp;纵然厌屋及乌,裴洛也心知肚明,春风会试的魁首,会是徐不意的徒弟。

    &esp;&esp;青衣转身离去,今日的比试已再没半点看头。

    &esp;&esp;

    &esp;&esp;浮台下,宁茴的眼睛亮晶晶的。

    &esp;&esp;合欢宗的弟子,以人的爱慕来修行,因此深知双修的功法。

    &esp;&esp;双修可以获得一时的飞速增长,但天道给了捷径,自然也会再添上荆棘,境界越高者,越难从双修中获益。

    &esp;&esp;宁茴已经修至元婴,却从未与人赴过巫山。

    &esp;&esp;人的欢心对他来说太容易获得,他对此带上玩乐的心态,因此也就无从生出对谁的探索欲。

    &esp;&esp;神武,天生剑骨,十八岁的元婴。

    &esp;&esp;终于让宁茴有了莫大的好奇。

    &esp;&esp;宁芃看着少女收剑入鞘,微微笑道:“她的剑,确实很漂亮。”

    &esp;&esp;少年点头,看着朝笙飞身而下,走到一个玄衣青年的面前。

    &esp;&esp;他问道:“那是青云宗的大师兄吗?”

    &esp;&esp;宁芃颔首。

    &esp;&esp;年轻一辈里头法修的翘楚,不过碎了元婴,可否再称为天才?

    &esp;&esp;闻说剑痴与青云宗少宗主有合籍之约,宁芃却在望见谢玄暮的第一眼,便明晰了他碎婴的缘由。

    &esp;&esp;“师父,我马上回来。”

    &esp;&esp;人影憧憧,金铃声混杂在喧嚣里头,惟有一抹红衣格外惹眼。

    &esp;&esp;少年今日束了发,红线缠着发髻,戴了冠,终于显露出几分男儿面。

    &esp;&esp;耳畔的金铃叮当儿响,春阳底下折射出熠熠的光。

    &esp;&esp;他看也不看谢玄暮,却解下腕上的一道红线,迅速地放在朝笙手中。

    &esp;&esp;“庆阳书院与我有仇,仙子先替我解围,又在今日胜了杜少蒲,实在叫我欢喜。”一双猫儿眼笑得动人,“忝赠此礼,以表谢意。”

    &esp;&esp;红线一霎亮起微光,缠在朝笙的手腕,结成了几圈环。

    &esp;&esp;“我在神像下供着祈过福的,仙子别嫌弃。”

    &esp;&esp;语气真诚,仿佛这道红线真被他焚香清供一般。

    &esp;&esp;朝笙还不待拒绝,宁茴便旋身离去了,似乎道谢只是临时起意。

    &esp;&esp;“合欢宗的么?”谢玄暮长眉微挑,没料到师妹的桃花东开一朵,西开一朵。

    &esp;&esp;朝笙抬手去解红线,在师兄凉飕飕的眼神中直接把它凝成了冰串。

    &esp;&esp;灵力一震,碎作齑粉。

    &esp;&esp;“一面之缘。”剑痴不以为意,抬眸看向谢玄暮,“师兄,你的伤好了很多。”

    &esp;&esp;谢玄暮的眼中溢出笑来。

    &esp;&esp;想抬手揉一揉师妹的发顶,或是再听几句她的关心。

    &esp;&esp;苏珏猛地往前一窜:“师兄师姐!下一场就到我了!”

    &esp;&esp;刀修风风火火冲了上去。

    &esp;&esp;剑痴回身,望向浮台。

    &esp;&esp;谢玄暮于是知道自己注定不能如愿了。

    &esp;&esp;然而他并不感到失望。

    &esp;&esp;三月的日光太好,暖融融地照着他们。

    &esp;&esp;剑痴看向浮台,却分出心,伸手轻勾了勾他的无名指,带着点年少时的孩子气,带着她独有的安抚。

    &esp;&esp;这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人间遍是芳菲,他已经得到了太多,以至于觉得,再没有什么遗憾。

    &esp;&esp;宁茴重新站在宁芃身侧,他回头,看向并肩而立的两人,嘴角勾出个玩味的笑来。

    &esp;&esp;“当心以后追杀你的人,多了一个未来的剑仙。”

    &esp;&esp;“饮食男女,天经地义。”宁茴理所当然,“而且,我是合欢宗人嘛。”

    &esp;&esp;宁芃拿这个徒弟没办法。

    &esp;&esp;暮色四合时,第二日的比试终于落下帷幕,到这时,已有半数的人再不能参与夺魁。

    &esp;&esp;三洲之大,尽是人才,纵然有天骄的美名,剑痴从来都怀有一往无前的决心。

    &esp;&esp;譬如此时,朝笙便决定回去通宵练剑。

    &esp;&esp;与师兄分别时,还叮嘱了一句:“好好修炼。”

    &esp;&esp;谢玄暮忍笑,让傀儡把朝笙送出了枕山苑。

    &esp;&esp;出于某种私心,傀儡依然是那个大嗓门的傀儡。

    &esp;&esp;一叠声“师妹”“师妹”,殷殷切切地相送。

    &esp;&esp;月色幽幽照着,谢玄暮衣袖翻转,掌心出现一把刻刀。

    &esp;&esp;分明已过去了许久,指节相触的感觉却清晰。

    &esp;&esp;并不会觉得寂寞。

    &esp;&esp;他垂眼,思索着要刻一个什么。

    &esp;&esp;一个时辰之后。

    &esp;&esp;鲤书闪烁,剑痴再度出现在枕山苑。

    &esp;&esp;在傀儡开口唤“师妹”之前,她取下了它的灵石。

    &esp;&esp;“师兄。”剑痴的眼中泛着潮热,“红线上有合欢宗的秘法。”

    &esp;&esp;山间春夜犹带寒意,冷月如长弓。

    &esp;&esp;谢玄暮拿着人偶的手一抖。

    &esp;&esp;而理智的弦绷紧,断裂。

    &esp;&esp;秘法扰乱了灵力,掀起汹涌的欲念,分明师妹已经元婴,却在这刻露出委屈而可怜的模样。

    &esp;&esp;“你知道要怎么办吗?”

    &esp;&esp;他有一瞬怔愣。

    &esp;&esp;询问即为允许。

    &esp;&esp;然后,山峦崩塌,玉树倾倒。

    &esp;&esp;师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微垂,她低头看他,闷声道:“我知道的。”

    &esp;&esp;衣衫交叠,摩挲的簌簌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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