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正(2/2)
：哈？？？
大学室友都是独生子女，好奇有个哥哥是怎样一种体验，这类故事我从前讲过无数次，本以为驾轻就熟，可哥彻底不在身边后，那些习以为常脱口时让我一怔，泛起淡淡酸意，平常小事原来都弥足珍贵。
嘴比心快：别走。我抓住他的袖子，抬头。
他的表情很明显地卡壳，随即警惕道：我这个月就剩六十块钱了你想买什么我最多出五十。
哥叹口气：难道要我说看脸？太自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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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讨厌吃药。哥说。
：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
……
……
句尾又变成了一贯带点散漫的冷笑话，这人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外表，实则很难真正经超过三分钟。
所以我干脆不说了。
哥看着我，最后也沾着些笑意地垂眸：嗯，你是我妹，我真好命。
幸好他下一句缓和了这种气氛，硬邦邦的，其实在给我台阶下：下周三再起不来，我真的走了。
我看着始终没回复的消息，心虚地拨通他的电话，随即，所有的躁动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哥：好。
这种好听的话语就算在我们俩的兄妹生涯里也是难得一回，随着年岁增长，更难出现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坦白局。
哥的大学是在本地，周末还会回家，我高三太忙了回家就睡，体感并不少见他，那张脸还是总在眼前晃，也习惯他周末送我补习，但轮到我升大学，我去了外地，想去南方看看。
哪怕尴尬，还是该道歉道歉。站起身，他又摸了下我的脑袋：呵呵，小不点。
亲密关系之间的道歉总是很尴尬的，我错了三个字要比对不起好开口许多，对不起太生硬也太郑重，当然也，更真诚。
我呵呵地笑。
我：打钱。
但我哥稍微严肃地沉下声，跟我说，真的没什么。
人际关系这种东西，保持礼貌和友善，做好自己够了，剩下的就是人与人的缘分。很多事就是看命的，比如为什么我成了你哥哥，你问爸妈也得不出答案的。
：哈？
我从猫眼往外看。
：合租，房租我出。
另一件则是我问他：到底要怎么交朋友啊，别再说什么人际关系无所谓了，我说有所谓就有！你怎么和别人相处的啊！你到底比我强在哪啊我不懂——
很无奈的目光，是平时的哥哥，让我马上不好意思起来。
时间消弭，一切都还存在，但已经不一样了。
那天我们翘掉了早自习，在附近的奶茶店坐下开了次坦白局，最后达成的事项是我监督他吃钙片，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吃钙片，为了补钙家里饭桌三天两头都有虾，我讨厌海鲜。
可是这些话还是太煽情了，我难得感性地小声说：那谢谢你是我哥哥啊。
刚工作那会忙得焦头烂额，和哥的联系也少了，平常有一搭没一搭地发消息，但离得近，我们周末反而会一起出去逛，像是回到旧日亲密，让我有些开心。突然出了这件糟心事，我也是弹簧似的别扭，生出了逃离一切的心情，拉着行李箱说走就走，反正南方也有关系不错的校友可以“投奔”。
嘁，说得真好听。
我顿时头皮发麻。
求职时四处投简历，哥也帮忙找内推，base多是老家，我对两座城市截然不同的体验都很好，于是都投了简历，结果……是我被小公司高薪迷了眼，重新求职不顺，索性离家出走回了大学城市。
我叹口气，男女生的交友方式当然还是不同的，问他也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被辞固然是公司不做人，但我自己也不甘心，又恼又气，父母知道我的性格，放手都随我，我却知道这种事情说给哥他反而会操心。
是我哥。
：什么？我好奇。
：……得寸进丈。我瞪他一眼。
三天后，他：……你可以。
：知道就不许说。
我呵呵地笑，哥跟着在电话那头笑了两声：还有省钱小妙招要不要听？
：钙片不是药！我说。
嗯，我还是没回。
：开门，你的外卖。
出租房忽然响起敲门声，我顿了顿：诶等一下，我拿个外卖。
这次从入职起就明显觉得轻松顺利，但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整整三个月，试用阶段彻底落地，我才如梦初醒，抱着手机开始犹豫。
难得伤感，但生活继续，和哥电话谈天说地，也不会总想起这些遗憾心情。
他撑着脸：看命吧，我真不知道。
哥稍微顿了顿：得寸进丈说的就是你。
好尴尬。最后一段消息还是约我哥周末出去玩，他说周末出差，回来的日子还没定。然而等日子定下来我早跑了，他问：27号出来吗？我没回。过了一整天，他：？我没回。
我讪讪地嘿了一声。
我盯着他。
青春一去不复返，已经不再是少年，过去的亲密无间和形影不离，未来也不会再有。亲情和血缘是斩不断的联系，但走出旧日，走出家庭，并非渐行渐远，却终会分隔两地。
就只在短信电话里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