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2)

    他,他们都还活着。

    太好了。

    叶芷安短暂地恢复平静,淡声道:“你自己压着。”

    她的神色骤然变得冷冽,传递出生气的前兆,没几秒,空气里响起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她的力气早就被抽干大半,以至于这一巴掌落在脸上,不痛不痒,但还是让纪浔也错愕两秒,回神后就见她死死咬着嘴唇,强忍住的泪水浸红了她的双眸。

    纪浔也是真的慌了神,在他准备从浴缸里起身前,她的眼泪彻底决堤,一霎工夫,空气全朝他挤过去。

    非要说起来,他这些天过得不算太痛苦,即便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陷于泥沼中,粘稠的淤泥接连不断地挤压着他的躯壳,五脏六腑移位的同时,让呼吸变得异常迟缓。

    他在窒息感中将记忆倒退回五年前,一帧帧一幕幕,以幻灯片的形式呈现在眼前,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他还想起她因羞赧泛红的脸颊和颤抖的长睫,想起她的唇贴在自己唇上的柔软触感,想起她拉着自己的手叫他的全名,然后说:“纪浔也,你要好好的。”

    他莫名体会到一阵信马由缰般的快意,突然觉得好像停在这儿也无所谓了,于是他正式开始着手自己的死亡。

    自杀这种说法过于老土,应该换成一个更为浪漫的解释,比如献祭。

    她用她的单纯善良,在他体内种下一个蚕蛹,那他就以以破壳的姿态给她留下一个最干净洒脱的印象。

    昭昭,我听你的话。

    放过你,也放过自己,别再爱我,别再痛苦了。

    水位持续上涨,漫过他胸膛,纪浔也尝试将这些无色液体想象成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幻想她的身体变成他们曾经做|爱时的藤蔓姿态,密不透风地缠绕住他。

    他生平最讨厌束缚、捆绑,只有她的怀抱会让他感受到如焚般的渴求,不管是真实还是幻象。

    可当她真正出现时,所有自圆其说的安慰不攻自破。

    果然,他最想要的是可以触碰到的她——他还是想要她继续爱着他。

    -

    林盛安是坐直升机去的良辰庄园。

    撕心裂肺的哭声扑进耳膜,越听越像哭丧的,他心脏一噔,连忙加快脚步,几乎是用冲锋陷阵的姿态赶到声源地,猎奇的一幕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底。

    他的老同学顶着一副惨遭野蛮凌虐的破碎相,一边摁着自己伤口,一边弓着腰去哄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哄不好,就松开手,去抹她的眼泪,结果被对方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继续尝试,她继续甩开。

    两个人就跟上演猫捉老鼠的戏码一样,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你追我挡的行为。

    林盛安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也是真想吼上一句:“你俩真他妈重口!”

    他提着药箱上前,终止这场闹剧:“大哥大姐,咱先别闹了,把伤口处理好成不?”

    纪浔也气场秒变,阴冷地瞥他眼,“多这一会儿,血就能流干?”

    要他识相点,赶紧滚的意思。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林盛安被气笑,正要恶狠狠地挖苦一番,老同学的前女友先开口:“纪浔也,你非要这么折腾自己?”

    冷冰冰的眼神中传递出一种不言而喻的警告意味。

    纪浔也第二次变了嘴脸,朝林盛安比出一个请的手势,“行,你处理吧。”

    伤口最后是在卧室处理的。

    估计是想享受血液慢慢从自己身体里流逝殆尽的过程,创口并不深,更别提伤到筋骨,林盛安一个人就能处理好,以防万一还是多嘱咐了句:“一会儿赶紧处理好你跟你女人的事,然后去医院做个检查。”

    那会叶芷安已经离开,纪浔也视线频频往门外眺,没见人折返回来,有些慌乱,语气也冲,“看什么,又死不了。”

    “没说只看手,你顺便做个全方位体检。”

    林盛安知道他什么脾性,除了割腕外,肯定还在其他方面狠狠折腾了回自己的身体,“你这几天光喝酒没吃饭吧?真不怕胃穿孔?”

    纪浔也没回答,抽回缠好纱布的手,衣服没来得及换,追了出去。

    快到喷泉那儿,才见到那截瘦小、打着颤的背影。

    他胸口堵得厉害,出声时勉强带了些笑意:“前面这位漂亮可爱的小姐,给个机会,让我好好哄你。”

    叶芷安脚步不停,又走出五米后才顿住,扭头看他。

    他的刘海早在浴室时,就被她愤怒捶击下溅起的水花打湿,往下滴着水,因视线受阻严重,半边被他捋到头顶,清隽的眉眼无遮无掩地露了出来。

    极度虚弱的身体导致他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又阴郁的苍白,像新刷上油漆的墙面,站在苍茫的雪色中,毫无违和感。

    这样一个有棱有角,有血有肉,有贪有嗔也有痴,唯独对自己没有爱的人。

    51 第七场雪

    ◎lookbackat◎

    害怕、心疼、埋怨、自责……

    繁杂的情绪再次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 交织在一起,混沌成只增不减的气愤。

    “你跟出来做什么?”她调动全身力气走到他跟前。

    身高明显矮了一小截,气势却压了他一头, 纪浔也享受这种威逼感, 没有退缩, 反倒往前走了几步, 怕身上潮湿的寒气过渡到她身上, 刻意隔开两个拳头大小的距离。

    “我刚才说了,哄你。”

    叶芷安视线滑落到他右手腕缠绕着的纱布上,渗出的血异常刺眼, 两秒的停滞后, 她又看向他左手, 那里还束着她亲手编织的红绳。

    陈旧的红将她满腔的烦闷短暂性压制住, 语调听上去起伏也没那么明显。

    “你有没有看过昨晚的气象预报?”

    纪浔也点头, “当然。”

    有她在的节目,他一期不落,盘到包浆也生不出丝毫厌倦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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