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赶山记 第25(2/2)

    “嗯？”

    路过山中的一条大溪流，附近椴树的树洞里总能听见山沙鸭“嘎嘎”的叫声。

    这时节山鸭子开始下蛋了，它们会在树洞里做窝，趁大鸭子不在时，伸手一掏一个准。

    泉眼的水量明显比平日更大，颜祺提着桶, 学霍凌去泉眼处接水做饭, 没多久打满了。

    “汪汪汪！”

    霍凌道：“我是看到你手腕上的葫芦才想起来的，这葫芦也比刚买的时候颜色深了。”

    大狗也有样学样地扯了一段下来，嚼了两下又吐出来。

    霍凌抖了抖有些痒的衣领，怀疑有草爬子钻了进去，不由加快步子朝家走。

    颜祺挺喜欢这骨头，拿在手里就没再撒手，说要睡觉了才放回桌上。

    连绵雨后的白龙山真正开始复苏，彻底从一冬的沉睡中醒来，阳坡的树下冒出成片的野葵，过一阵子会开出白色的小花。

    他问：“是不是和那些城里老爷盘核桃一个道理？”

    颜祺以前没见过这个，听霍凌说完觉得很是有趣，在手里摆弄了半天，霍凌见他喜欢，把油灯凑近些让他看。

    正好缸子也该空出来刷一刷，留待今年冬天时腌酸菜用。

    进山两个时辰须臾而过，仰头隔着树冠看向天空，能见到被遮挡大半的日头已悬得很高。

    水质清澈见底, 不见一点杂质，远比村里的井水讨喜。

    其中一个是空的，估计是搭好后因为什么缘故弃窝了，另外四个里分别摸了两个，得了八个蛋。

    他拍拍大个儿后背示意它往前走，自己弯腰紧了紧绑腿，又收了一下扎进袖口的布带，以免有草爬子顺着两处溜进去。

    颜祺回忆了一下，恍然道：“好像还真是。”

    家里水缸也还有水，只是霍凌昨日打的, 用来洗漱或是打扫的，颜祺觉得既门口就有泉水, 做饭不如顿顿都用新鲜的，也更干净不是。

    “真好看，没想到骨头还能变成这样。”

    入山几日, 雨就落了两场，门前溪水欢快地奔腾。

    霍凌笑道：“差不多。”

    在山下，哪怕是熊孩子掏鸟蛋，把鸟窝掀了，带走所有蛋或是把蛋打碎，回家也是要挨揍的。

    “有点饿。”

    山鸭子一窝能下八九个蛋，懂规矩的赶山人都不会摸空。

    这算是他能想到的，送给颜祺最特别的礼物。

    今日的主要收获仍是腰子草和松树黄两样，再熬半个月会好很多，山里一些个常见的野菜，去镇里集上也能卖出好价。

    进院时他见有鸟雀落在围墙上, 不知是什么鸟，尾羽偏长，还不止一个色, 正愉快地左右蹦跳。

    不然光这么看，虽然颜色和质地不错，但形状还是一根骨头，说实话挺丑的。

    他站起提着桶回家, 这只小木桶不算大，单手也提得动，做一顿饭足够。

    同一时间，霍凌正在深山中行走。

    最初霍峰和霍凌倒是将骨头当宝贝，很是珍惜了一阵，后来就不知道丢去哪里。

    大个儿所过之处野葵被踩倒一片，霍凌也没管它，这等野菜有的是，不差它踩倒的那一点。

    “直到听人说起骨头能盘包浆，变成和玉一样的质地，我在山上左右无事，就找出骨头来盘着打发时间，这根是盘的最久，也是颜色最好看的。”

    霍凌实话实说，他见小哥儿鼻头上沾了点面粉，本人却浑然不觉，浅笑起来。

    春日里无论是鸟雀还是野兽都到了下蛋生崽的时候，摸蛋不能摸尽，猎户遇见怀崽的母兽也要放归，如此大山才能年复一年养活一代又一代的人。

    想着家里许久没有鲜菜吃了，霍凌停下来徒手摘了不少，一并用草茎捆了丢进背篓。

    霍凌让大个儿留在溪水对岸，自己踩着垫高的石头跳到对面，沿着岸边连摸了五个洞。

    他想着到时可以带颜祺一起来，不然小哥儿成日自己在家估计也无趣得很。

    大个儿一路叫着冲进家门，颜祺正在和面，听见声音走出来，莞尔道：“我还以为你要晚些回，正好，和完面就能直接下锅，是不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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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个儿刚刚被一根掉下来的枯枝砸了脑袋，估计是昨晚刮风时吹断的，到现在还时不时停下用爪子去碰眼睛，霍凌掰着看了看，见眼睛有点红，估计是被枝子刮了一下。

    颜祺弯着眼睛学鸟叫，没多久鸟儿振翅飞走，他朝那方向望了一阵, 见没有霍凌回来的迹象，垂眸进屋去干活。

    顾及自己手脏，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这里，擦擦。”

    面片汤

    “啾啾, 啾啾~”

    挖野菜不用爬树过河的，有自己在不会出事。

    这几日山中湿冷, 他见家里的酸菜缸子里还有几棵酸菜，打算捞一棵做个热汤面，剩下的也一并拿出来换个地方放, 不然沉在缸子最底下太不好掏。

    “回去给你抹点药。”

    但趁开花前采嫩叶，就是开春能吃的第一波野菜。

    或许能磨一串珠子，或者做一根簪子。

    “等我拿着去铺子里问问，看能不能做成什么东西。”

    以前中午他向来不回家，带着大个儿在山里吃干粮，现在家里有人，自是不同。

    别看家里东西不多，但要做的事不少，颜祺心中自有盘算，一天做一点，这样霍凌不在家时也不觉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