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赶山记 第31(2/2)

    平日里给的窝头和菜饭, 对于大个儿来说就是混个水饱，可因颜祺做的味道好, 它依旧爱吃得很。

    霍凌不曾想到颜祺还准备了东西赠自己，顿时别说是本就不疼的肩膀了，腰板都直了起来。

    颜祺给大个儿擦干净，朝旁边一看, 以为霍凌找自己有事。

    他接过来，欢喜道：“是个荷包？还是绣花的。”

    “每天做一点，我许久不绣花，绣的慢不说，细看也不怎么好，你别嫌弃。”

    霍凌听出一点弦外之音，推测小哥儿应当是有意趁自己不在家时绣花，心头欢喜愈浓。

    说起来他没怎么送过别人东西，上次虽给霍英送了帕子，可那属于长辈哄孩子的，怎比得上绣了红豆的荷包，其中藏的深意并不难猜。

    被遗忘在院子里的大个儿叫了两声，见没人出门陪它玩球，“嗷呜”一声跑去了后院，两爪并用开始刨埋在那里的肉骨头。

    因此绣花荷包就像汉子送给女子哥儿家的帕子、首饰，若在成亲前来往，没有那方面意思的话不会轻易送出手。

    缝布垫简单，霍凌的衣裳尺寸大，裁一条袖子就够用。

    凭他的薄面皮，给出去时多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刚刚霍凌挑了两桶沉甸甸的泉水回来，扁担正好压在他指的那处，颜祺毫不疑心，催他进屋脱衣裳。

    下山前一日，霍凌和颜祺一起进山采刺嫩芽。

    除此之外霍凌还装了弹弓，上回进山光顾着采野菜，走的那条路也没见着榛鸡，即飞龙的踪迹，后续几天倒是遇见了，前后打了两只回来都没养活，怕到下山时不新鲜，便自家烧了汤吃。

    院里独一张小板凳，让颜祺坐了, 他干脆蹲下来，正好在大个儿身边。

    这是第一次，在自己衣冠齐整的时候被舌尖撬开唇齿，他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感受到自己的腰身一点点不受控制地软下去。

    颜祺摸了摸霍凌的肩头，“以后挑水，你两边换着担，肩膀疼起来也要命呢，落下根子以后阴雨天更不好受。”

    “你何时绣的，我从没见你做这活计。”

    提起针线活，颜祺一下子想起荷包还压在枕头下。

    霍凌伸手的时候全然出于本能, 压根没想到要说什么，等小哥儿带着疑惑的神情看过来，他才喉头微动，顿了顿道：“我肩膀有点疼，你帮我看看。”

    饭后颜祺拿了块洗干净的旧抹布给它擦嘴，霍凌挑水回来, 见夫郎扶着大狗脑袋, 目光温和，不知不觉就也凑了过去。

    他因而一下子坐回炕沿上，汉子侵身而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倏忽之间变得好近。

    但像眼下这种时候，小哥儿反而是不设防的。

    夜里更是如此，身下人害羞，总不肯出声，要不是某些时刻会溢出的三两申银和乱了的呼吸，霍凌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害得夫郎并不舒服。

    “给我的？”

    这年头汉子虽也有用荷包的，但大都是素色粗布的，亲爹亲娘给孩子缝荷包，基本不会费心绣花。

    “等这次下山，我就带上，平日进山就不带了。”

    成亲后也不见得人人都有，一来要有这份情意，二来要有这份闲心。

    大个儿在山上是每天都能吃到肉的，多是自己打的野食，霍凌也说大体格的猎狗就是要多沾荤腥才能长得壮实。

    “等我再给扁担包个垫子，多缝几层布，这样就不会磨肩膀了，还有背篓的绳子也可以包一下。”

    药酒的气味随之弥漫，颜祺抬手，掌心恰好触及霍凌未曾着衣的胸膛。

    过去他没有专门卖过野物，弹弓的准头倒是不错，只力道收不住，都是奔着打死带回去直接吃肉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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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祺搓了搓耳垂，说了句“我去把院子里晾的衣裳收了”就想走，反被霍凌拽住了衣裳。

    他不掩喜欢，问颜祺道。

    行走在外，东西掉在大路上尚还好找，掉在山里的什么沟沟壑壑中，可就万分难寻回来。

    “是有点红，疼么？”

    可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对方开口, 他正欲打发走大个儿，去收了晾在院子里的衣裳，却教霍凌牵了下胳膊。

    前两日他又拆了一件霍凌的旧衣裳，实在是补都没法补了，于是他将其洗干净叠好，想着下回做鞋子用。

    而以霍凌的眼光，如何看不出上面绣的是什么，即使不识字，也知晓红豆的意味。

    “还行，不太疼。”

    ……

    他问了几遍力气够不够，霍凌都说不够，颜祺到最后都快在炕上站起来了，把那方皮肉揉得发红发烫才罢休。

    “这个……是给你的。”

    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扯这个谎，大约是因为颜祺素日都很克制，自己若不主动些，小哥儿甚至不会主动牵自己的手，最多扯一扯他的衣角。

    颜祺不知霍凌在想什么，急忙忙地转身去柜子里拿药酒，回来后倒在手心，狠狠搓热了再向汉子的肩头揉去。

    他仔仔细细看过几遍，重新压回枕头下。

    霍凌的肩膀其实没什么感觉，要说酸胀还是多少有一点，多了就没了。

    “哪里会嫌弃，我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荷包。”

    他本想睡前摸出来给霍凌，这会儿看了一眼为晾干药酒而光着上半身的人，思索片刻，朝炕头处走了走，将荷包拿出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