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1)

    小夫郎觉得黎源说话的方式有些奇怪,但大致意思听明白,于是忙不迭抱着破棉絮跑向厨房。

    厨房的灶火还燃着,等他看清楚自己抱着一团发黑长霉的棉絮时,吓得顿时扔到地上。

    又想起扔面饼被油痞子报复的事情,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破棉絮丢到灶台上。

    锅里烧着热水,天气不冷,但小夫郎体弱多病,好在黎源准备的很齐全,木桶暂作洗漱盆,上面搭着一片崭新的纱布,灶台上放着皂角,小夫郎没用过却见奴仆拿来把玩过。

    担心黎源突然跑进来,小夫郎慌里慌张洗起澡,他身上不太脏,重病前他是人牙子眼里最好的货色,那是要卖大价钱的,怎么可能把他弄得脏兮兮。

    最后一次逃跑他被毒打一顿染了风寒才逐渐憔悴邋遢,但这种脏跟陈年污垢不一样,第二道水冲下去,白皙如玉的肌肤露出来。

    小夫郎年岁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

    少年人的身躯修长纤细,搓洗间漂亮的蝴蝶骨展翅欲飞,腰线流畅,在臀部拱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再一路蜿蜒到脚踝。

    小夫郎半蹲在灶台后面,眼睛红彤彤盯着厨房门口,要是油痞子敢进来,他就,他就……

    一直到洗干净头发,黎源也没进来。

    谁闲得慌进来看男的洗澡。

    铺完被褥黎源去屋外走了一圈,院墙要重建,排水沟要挖起来,他看见房屋地基被腐蚀得很严重。

    最近天气好,黄瓜茄子西红柿都可以种起来,屋顶的稻草也要加厚,如果能换成瓦片更好。

    以前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但像他穷得只剩一个小夫郎的倒是少见。

    小夫郎还跟他不是一条心。

    嗨,他才不想一条心。

    赶紧把对方送走,等日子好起来重新去相一门亲事,不说多漂亮,但一定要会农活,黎源对男耕女织的生活莫名有种向往。

    可惜村里的姑娘们不喜欢,她们更喜欢在鼻梁上画两条黑影后跳各种莫名其妙的广播体操。

    说到底还是缺钱。

    看着厨房一晃而过的人影,黎源知道小夫郎洗完了,他回到厨房打算就着剩下的水洗漱一番。

    看着水缸里见底的水,和临时加工劈出来至少可以用一天的柴火堆,此时空空如也,黎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小夫郎好像有些费。

    黎源再次走进卧室带着溪水特有的凉意。

    闻到棉花清香的瞬间,疲惫从骨头缝里冒出来围住他,黎源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副身体远不如之前那副。

    钻进被子时看见小夫郎死死捂着亵衣缩成一团。

    他安抚地拍了拍小夫郎的背,“睡吧,别想东想西的。”

    直到黎源的呼吸渐渐平稳,小夫郎才咬着牙红着眼睛转过身,他憋屈地看着黎源,这个油痞子一边说对他没意思,放他走,一边钻被窝钻得可麻溜。

    他尚未成亲,也没有通房丫头。

    只隐约意识到两个人同枕共眠好几日,不算夫妻又算什么。

    何况还有按压指印的文书,有没有夫妻之实谁又在乎。

    小夫郎红着眼睛委屈地看着黑皮糙肉的黎源,皇后的话记忆犹新,“吾弟当配国公之女……”

    黄鼠狼

    第二天鸡刚打鸣,黎源躺了片刻就起床洗漱。

    以前跟爷爷一起生活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做好早饭吃完自己那份,将白米粥热在灶台上,药还在熬制,药香里,黎源顶着星光开始翻地。

    第一遍地不好犁,太久无人耕种,地面硬化,好在农具没有被原主典卖,等晨光初现,第一遍翻出来,后面便好说。

    也是翻地时原主的一些记忆冒出来,原来家里还有几亩水田,大约知道田地的重要,原主再混也没有卖掉,只是租给其他人耕种,每季人家将租金交给原主。

    难怪原主不慌到处混吃等死,有人供应生活。

    翻好地,黎源从溪边担水润土,老郎中给了两包蔬菜种子,一包黄瓜一包青椒,黎源先种下去一些,等有闲钱了再去镇上买些其他种子。

    种完地黎源开始破竹子,猪圈旁有条小路直通院子,他想编个篱笆把路拦起来,这样鸡就可以自己找虫子吃。

    竹子是刚从溪边拖回来的两棵,编截小篱笆绰绰有余,他手上功夫快,用镰刀破开竹子,再一削一刮,一根根细长匀称的竹篾片漂亮地躺在脚下。

    小夫郎起床时,黎源已经编好半截篱笆。

    听见动静黎源去水缸旁舀水洗手,然后端着温度刚刚好的米粥馒头走进卧室。

    这一觉大约是小夫郎连日来睡得最舒服的觉,脸上气色不再泛青,嘴唇还是发白,半睁着眼睛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看着黎源。

    “快吃早饭,一会儿我要上山。”

    小夫郎显然还在醒瞌睡,闻言没有反应,看见白米粥倒是知道接过去,也不吭声,嘴唇挨着碗沿就喝,好半天没听见动静,黎源凑过去看,发现小夫郎真的跟只小奶猫似的,张着小口一点点吞咽浮着油脂的粥汤。

    黎源失笑,是个会吃的。

    小夫郎警惕地看了黎源一眼,默默朝后退开,垂着眼睛慢慢喝粥。

    黎源赶时间,把馒头碗放在床上又转身去端药碗,离开时看见小夫郎嫌弃地看了眼床上的碗。

    黎源明白,嫌弃他把吃食放床上。

    说实话黎源自己都嫌弃,哪有人这般不讲究吃的放被窝里。

    但家里实在太穷,黎源没有余钱打家具。

    端来中药,小夫郎肉眼可见地皱起眉头。

    结合这两日看见的,黎源琢磨出小夫郎多半是个被家里惯坏的孩子,熊孩子。

    他不可能一直看着小夫郎,等他走了人家转头倒掉药他找谁哭?

    黎源咳嗽一声,语气有些严厉,“陈郎中的医术很好,承诺一直看好你为止,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商量昨夜提的那件事,要是好不起来……”

    黎源眯着眼睛上下扫了小夫郎一遍,他不想吓唬人的,但记忆里能做小夫郎的男子好像跟正常男人不一样,更像小娘子那样容易哭哭啼啼。

    虽然粗暴简单,但有效有行。

    果然,小夫郎吃饭的动作僵住,一双漂亮的眼睛饱含情绪地瞪着他。

    脾气不小。

    黎源下猛料,“你若好不起来我就把你送回去。”

    果然,小夫郎快吓哭了。

    黎源吓唬完熊孩子心情愉悦地背起背篓上山。

    原主家是猎户,原主十来岁前时常跟着父母进山打猎,手艺都在。

    黎源准备猎些小动物就收手,没办法,他生活的那年代野生动物大多划为保护动物,退耕还林后,寻常的野生动物时常冒出来,但大家都有了保护意识,加之不愁吃穿,几乎没人去捕猎。

    黎源一路寻找痕迹,最终选了几个地方布置陷阱或者捕猎夹,弄完后就去昨日挖到天麻的地方。

    黎源没有挖太多,留了不少根系发达的,掩好土层等着继续生长发育,过些时日再来看看。

    爷爷告诉他做什么都要留有余地,不竭泽而渔,不焚林而田才能生生不息。

    之后行至山坳,果然人参有灵性,昨日明明记得就在此处,黎源来来回回走了五六趟也没找到那几株人参。

    倒不懊悔,黎源觉得有趣。

    中午就着溪水吃了两个馒头,黎源再次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在一处滴水的岩石下找到两株人参,人参上没有他系好的黑棉线。

    但黎源左看右看觉得有些眼熟。

    最后在一处参身上看到浅浅一圈印记,好像被棉绳拴住后留下的痕迹,黎源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把两株人参挖出来,品相比昨日那根还好。

    黎源想了想将有印记的那根拿出来,这根他不打算卖掉,说他胡思乱想也好,他觉得这根人参跟他有缘,黎源决定把对方泡酒里。

    他拍拍装人参的荷叶,“放心,我不卖你,只泡你……”

    说完后,黎源咂摸着这话怎么有些不正经。

    挖好参往回走,路过野樱桃树。

    樱桃这种水果不耐储存,熟了就要吃,也不能见水,遇水易烂易生虫。

    不过一日,地面铺满厚厚一层熟透的果实。

    深红色的香甜肉汁吸引着忙碌的蚂蚁。

    一线一线的蚂蚁军队扛着粮食朝洞穴前行。

    昆虫都知道粮食的重要性。

    例行吐槽完原主,黎源拿出一个竹筐,早上编篱笆时顺手编的,为了赶时间做的比较粗糙,每个网眼快赶上樱桃的大小,但又刚刚小一点,这样樱桃就不会漏出来。

    黎源摘了几片樱桃叶垫在下面,果实的色泽比昨天还要深,最多明天这些樱桃全部要落地,黎源不觉得可惜,腐烂的果然滋润泥土,泥土养护树木,明年又能结出硕果累累。

    摘樱桃时,树顶时不时传来小鸟的湫湫声,比昨日热闹,你看它们也知道珍惜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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