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1)

    很快两人穿过一块块水田来到自家地里,这里临近河岸,哗哗的水流响个不停。

    今夜明月藏云纱,斗星映着山河,朦胧依稀。

    不远处悠悠转着几个水车,把河里的水抽到水渠,再一路灌溉附近的农田。

    黎源检查几处易漏水的地方,发现田埂牢固后牵着小夫郎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走停停,一路来到河岸边,河岸长着茂盛的水草,水草里可见白色的小野花。

    “来这里做什么?”小夫郎放低声音,远处时不时有狗吠,近旁蛙虫响成一片。

    黎源指了指河岸,“看萤火虫。”

    小夫郎知道此物却没见过,探头看了半天也没见着。

    “没有嘛!”语气掩不住的失望。

    黎源拉着小夫郎在河堤边坐下,左右都是齐腰深的野草,夜风习习,到没什么蚊虫。

    “等风。”

    不消片刻,上游刮来一阵山风,带着清凉的水汽。

    河岸旁的野草顺风而伏,海浪般,就在浪间隙,一点微弱的萤火亮起。

    小夫郎蓦地睁大眼睛正要说话,浪里萤火就像被点燃般,一盏盏随着起伏的野草亮起来,连成一片,此起彼伏,很快萤火慢慢浮起来,星星点点,像坠入浪里的群星。

    小夫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怔怔望着河岸。

    黎源看着小夫郎露-出淡淡的浅笑。

    城里的孩子,傻眼了吧!

    直到黎源唤小夫郎回家,小夫郎还念念不舍。

    黎源便吓唬他草里有蛇,尽管知道黎源吓他,还是心有余悸地跟紧黎源。

    两人回去没走原路,顺着河堤往前,直到田野消失,眼前的路正要拐向高处,前方不远处河岸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夫郎顿时吓得抱紧黎源的胳膊。

    黎源听出是人的动静,难道有人打夜鱼?

    黎源说了声不要怕,拉着小夫郎上前查看,村人见面多少要打声招呼,何况黎源在村里的人缘渐渐好起来,断没有见了人扭头就走的道理。

    他一只手拂开野草,一只手拉着小夫郎,好不容易走到一块平整地,正要说话愣在原地。

    看着不远处河床上的一幕,他倒不好再打招呼。

    进展

    黎源认得其中一人,王石匠的儿子王申,跟原主一样是个游手好闲的人。

    半年前离开村子说是要出去闯荡,等赚了钱就接爹娘去大城生活。

    王石匠让他滚。

    黎源从老郎中口中得知,大城是离镇子不远的一座府城。

    因临江,又叫江安城,相当于后世的市级城市。

    不过那条江入海,航运发达,已经是省城管辖下比较出名的府城。

    黎源所在的村子及常去的镇子归县城管,但村镇位于县城和府城之间,又有水路,若有稀罕物想看看,到宁愿去府城,不过府城要行两日水路,到县城只需一日水路。

    老郎中曾在府城当郎中,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黎源不知王申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带了个男人。

    那男子一看就与寻常男人不同,个子矮小不说,身型更是瘦弱。

    声音也奇怪,捏着嗓子像女人那般弯弯绕绕,但女人也不这般说话。

    两人声音不算小,大约想着荒郊野地没人经过。

    身旁水声蛙虫声此起彼伏,行事说话颇为大胆。

    只听那小个子男子说,“好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王申搂着人家,手里不规矩,“不急这一两日,你先到山上住着,平时里我给你送吃的喝的,等老头子消气了我再带你回去。”

    男子发出轻微的娇哼,“老头子等着你娶女人传宗接代,哪会接受我一个带把儿的。”

    王申轻浮地调笑,“你用得着吗?”

    男子妖娆地推了王申一把,“见了好哥哥就能用。”

    王申将人推开些许站起来,语气带着急躁,“不说废话,先帮帮哥哥。”

    男子有些不情不愿,“一来就做那事,你到底想不想我。”

    王申强行将人压着跪在地上,“想,想得哥哥发慌,你试试就知道了。”

    也不等男子再说什么,一把掐住对方的下颌。

    对方顿时发出苦痛的呜咽声。

    黎源收回目光望向小夫郎,小夫郎蹲在他旁边紧紧闭着眼睛,大约因为紧张,双手紧紧握着面前的两根狗尾巴草。

    突然他的睫毛动了动,那双漂亮的猫眼犹犹豫豫地睁开,刚睁开一条缝就看见黎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哪知黎源突然靠过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不如看看,我们会的也不多。”

    小夫郎快急哭了,伸手摇了摇黎源的胳膊。

    这种事情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黎源却说,“你这个小古板,太遵循礼法小心被人害。”

    小夫郎沉默地低下头,他可不就是遵循礼法被人给害了。

    看就看,谁怕谁。

    他正要抬起头,哪晓黎源又盖住他的眼睛,“下面不能看了,有点少儿不宜。”

    小夫郎还是看见些许。

    原本被云层盖住的月亮漏出来,将河面照得亮堂堂一片。

    那两人反倒成了皮影戏里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异常清晰。

    王申突然狠狠骂了一句把男子提溜起来。

    男子的声音一下带上惶恐,“好哥哥,你去弄点东西。”

    王申狠狠拍了屁股一巴掌,“又不是女人哪里来的娇气。”

    他左右看了看大约想找什么东西,没找到于是往手心吐了口唾液。

    大约,大约是出恭的位置。

    黎源不确定地想,再看看。

    心中疑惑无数,关那里什么事?

    男子随即发出有些凄厉的痛叫。

    但那痛叫不但没制止王申,对方反而发起狂来。

    黎源脑子里的窗户纸瞬间被戳破。

    往日影影绰绰,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豁然开朗。

    原来男人间真的可以做那事。

    男子叫得惨,但其中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爽意。

    直到两人走得极远,那叫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那两人晃动的身影也像加了光影,暗沉又明亮。

    一路上两人沉默着不说话。

    小夫郎虽然挨着黎源,明显身姿僵硬。

    黎源正要开口,小夫郎一僵,不着痕迹地往前快了半步。

    他的心很乱,成麻似的乱,又像草丛里的蛐蛐,叫得毫无章法。

    黎源收回想要抚摸小夫郎头发的动作,转移话题,“你现在便很好,没必要像他那样说话作态。”

    黎源在镇上见过几次夫郎,大多唯唯诺诺跟在夫君身后,就像刚才那男子似的扮女子姿态,有些脚上还拴着链子。

    不难猜测,这些夫郎要干重活,吃得不好就很瘦弱,但到底是夫郎,娶他们的男人多半还是希望他们能像女人那般,床笫间难免有些变态要求,可人不是动物,终归有自己的想法,驯服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殴打。

    黎源看出小夫郎的逃避害怕心态,安抚道,“你不喜欢我们便不那样。”

    疾走一路的小夫郎突然停下脚步,黎源也放慢步伐。

    只见小夫郎微微侧身,“他好像一点都不舒服。”

    甚至很痛苦。

    这也是黎源没明白的地方,如果说这件事只有一方快乐,那倒没必要。

    他可舍不得小夫郎痛成那样。

    黎源突然凑过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喜欢我碰你。”

    小夫郎愣愣地看着黎源,片刻面红耳赤地说,“你都碰我那么多次了还说这种话。”

    黎源彻底放下心,绕到前面背起小夫郎就跑。

    小夫郎轻声叫了一下捂住嘴,很快后背传来隐隐的笑声。

    黎源本想抱人家,但小夫郎越长越高,长长的一条,倒不如原先娇小。

    但现在的小夫郎更好看。

    两人回到家,后院传来小鹅的叫声,听出是主人又安静下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压低声音溜进卧室。

    这一晚上真够刺激,两人一时半会睡不着。

    “黎哥哥,你的生辰又是什么时候?”

    黎源枕着头看月影被切割成细条在粗犷的墙面浮动。

    “跟你一样也是个好日子,腊八节!”

    因为这个时节特殊,每次过生爷爷都会给黎源做腊八蛋糕,就是腊八饭上插生日蜡烛。

    小夫郎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我就说你不是他。”

    黎源也不担心漏不漏馅儿的问题,“怎么说?”

    身旁传来小夫郎低低的笑声,“我问过李婶,她说那人是春天的生日。”

    黎源侧过身刮了刮小夫郎的鼻梁,“小机灵鬼。”

    小夫郎用漂亮的猫眼看着黎源,“黎哥哥,我很开心你不瞒着我。”

    哪怕像他,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黎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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