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1)

    “虽然有猜测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应该大差不差,毕竟那位苏公子的行为模式简直跟我……”

    一模一样。

    青遮猛地顿住了。

    和我一模一样的行为模式。

    “褚褐。”

    “嗯?”

    “把你的外袍脱给我,然后我们分开走。”

    _

    苏伞入林时,刚好是子时初,夜深起风,吹散了云,露出点月牙头,地上总算能见光了。

    他和宗玉刻意分开了,毕竟都互相不信任,没必要假惺惺地搁一块儿处着。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青遮和褚褐居然也分开了,在看见褚褐背影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褚公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青遮公子不在吗?”

    褚褐依旧是背对着他,不搭理。

    “褚公子?”苏伞走上前,“褚……”

    一道银灰色影子直接瞄着他的眼睛擦过来,苏伞眸一凌,反应极快,手一挥,画符挡了下来,然而仅仅护住了要害,斗笠和遮面用的白纱,还是被掀飞了出去。

    “即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准。”

    木尺的主人转过身,发白的月光下衬得他整张脸冷地像块冰。

    “看来,我猜对了。”

    一模一样的行为模式,自然也会有一模一样的脸。

    “嗬。”

    既然发现了,也就没必要装了,苏伞手腕一翻,一模一样的三千尺出现在他手里。

    “我是不是该夸一句不愧是我?你发现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什么「我」,你可不是我。”

    青遮拉长尺子甩出,添了千金材料的三千尺第一次舒展开来,鞭挞在地,发出一记不输鞭子的脆响。

    “你是个什么东西?精怪?妖魔?总不能是心魔吧。”

    苏伞反问:“你还怕心魔吗?”

    “你不是自诩为我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怕不怕?”

    “哼,说的也是。”

    苏伞学着青遮的样子,将三千尺拉长,鞭挞在地。

    “你都能猜出来我是你了,你难道还猜不出来我是什么东西吗?”

    不是精怪,不是妖魔,更不是心魔。

    人非人。

    人即人。

    一副身强力壮的身体。

    愿望。

    或者说,欲望?

    “你是,我的欲望?”

    苏伞微微一笑。

    “答对了。”

    三千尺裹挟着劲风扑面而来,撕裂空气发出爆鸣,狠狠和青遮的三千尺撞到了一起。

    “你不只是我的欲望那么简单吧。”

    “又答对了。我是你最恶劣的欲望,你应该知道你最恶劣的欲望是什么,我就不方便说出来了,省得,”苏伞抬眼,意有所指,“外人听见。”

    夺舍。

    青遮清清楚楚看见了苏伞的口型。

    “那让我再猜猜看,通关的方法就是把你杀了?”

    “差不多。但你杀得了我吗?或者换句话说,你杀得了自己吗?我会你会的所有东西,我精通你精通的所有东西,你打算怎么杀我?”

    苏伞靠近他,压低了声音。

    “还是说,你打算让外面的人看看,你夺人内丹所修的邪术?”

    赴前方爱会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

    “最恶劣的欲望?”糊老头摸着山羊胡子,“小子,这就是你搞出来的名堂?”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这些老头子弄的有新意多了?”

    “不错不错,还真是不赖,不愧是我徒弟,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头儿,你变脸变得也太快了,明明刚刚还骂我呢。”喜青阳身子朝他哥的方向一歪,踢踢对方的腿,“诶,诶!忧思邈,我设计的幻境,怎么样?”

    忧思邈倒也不吝啬夸他:“挺不错。”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忧思邈的认可对喜青阳来说可比他师父的有分量得多,喜青阳得意洋洋,像个小孩子一样晃着脚,要是身后长了尾巴此刻恐怕已经高高翘起来了。

    “忧思邈,你要是进这一重幻境,大概多长时间能认出来自己的欲望分身啊?”

    “一个照面即可。”

    “这么自信?”

    “因为我很了解我自己。”

    切,臭屁。

    喜青阳撇撇嘴。

    “那你最恶劣的欲望是什么?”

    忧思邈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目光,将他的弟弟从头打量到脚。

    “小羊,你不会想知道的,所以,别问了。”

    忧思邈不会轻易叫他小羊,叫了,一般都有深意。当然,有何种深意还需要喜青阳自己去想。

    不过喜青阳很明显没有时间想这个,他现在脑子里盘旋的是另一回事。

    刚刚忧思邈对他笑了。

    天杀的暴君刚刚居然对他笑了。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喜青阳侧过头,手撑着下巴遮去了脸上大半的红。

    他老是忘记自己和忧思邈长着同一张脸,这种感觉很神奇,仿佛世界上还存在另一个你,他理解你的一切,懂得你的全部,知道你的忧愁喜乐,甚至深谙你全部不可言说的心思。

    虽说两人是双生子,但其实和他们俩很熟络的人并不会把他们认错,按照那些人的说法,哥哥忧思邈无论什么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很平,话也少,弟弟则是一张笑脸,未语先笑三分,话多嘴碎,只要两人不刻意假扮对方,还是很好认出来的。

    所以在看到忧思邈朝他笑,他才恍惚想起,哦,这人是他的孪生哥哥,他们有着同一张脸,但问题是,为什么笑起来的感觉差那么大?

    “喜青阳。”忧思邈卷起书敲了敲他弟脑袋,“回神了,他们快打完了。”

    水镜里,青遮和苏伞的三千尺再次撞在一起,打得不分上下,两个人武器、能力、招数都一模一样,完全分不出胜负。

    “邪术?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是什么,那是能救我命的东西,先把命活下来再谈邪不邪吧。”

    青遮趁其不备,化鞭为尺,从桎梏中挣出,一尺敲中苏伞的手腕,逼得对方撤招后退。

    说邪术确实有点过,顶多算得上古术,八岐宫扔到下面小宗派的书籍里多是这种术法之书,但因为年代久远,纸张缺失,字迹又模糊,能修炼的少之又少,而且就连这少之又少的部分里,也甚少能找到还契合当下修真界的术法了,现下青遮修炼的术法还是他自己修改过的版本。

    “我清楚,我当然清楚,因为我就是你,我知道你的全部。”

    我知道你的容忍,你的不甘,你最深的欲望,所以——

    你能杀死我吗?你杀得了我吗?你,下得了手吗?

    “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连褚褐都下得去手,我只会对自己下更狠的手。”

    提到褚褐,苏伞不由想到了和他分开走的宗玉。

    “褚褐啊,那孩子真可怜,难得他这么爱着你。”

    “爱?你管那个叫爱?”青遮冷哼,“那只不过是一个幼稚小孩儿对自己东西偏执的占有欲罢了,那可称不上爱,我们不是最了解爱了吗?”

    “我们了解爱吗?”苏伞觉得可笑,“我们最了解的难道不是欲望吗?”

    炉鼎不配了解爱,他们最说得出口的只有欲望。

    “就算现在那个孩子对你只是偏执的占有欲,那以后呢,你怎么确定他不会发展成爱呢?”

    苏伞故意恶心他,他知道青遮最讨厌「爱」这种东西。

    但青遮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冷脸,他反而笑了。

    “那样不好吗?”青遮反问道,“爱使人癫狂,使人蒙昧,使人……”

    贡献。爱会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

    “那么到时候他应该会心甘情愿的把身体给我了,不是吗?”

    青遮完全没信苏伞就是自己的鬼话,毕竟欲望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

    “如果你真的从心里认定你是我,就相当于承认了宗玉就是褚褐,那么,为什么你没有夺他的舍,他也没有把你关进笼子里呢?”

    的确如此。

    苏伞无言以对。

    他确实没动过这个心思,因为他知道这不一样。

    是啊,他心里居然清楚这是不一样的。

    苏伞握着三千尺的手微微一颤。

    如果他清楚这是不一样的,不就是否认了自己的存在吗?

    时间拖得差不多了,趁苏伞愣神,青遮背在身后的手挥出,数百张符凭空出现,每张符上都浮着层不详的紫光,成符阵包围住了苏伞。

    “你好像放弃了。”

    青遮察觉到苏伞并没有躲,也没有反抗。

    “不是放弃,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苏伞收回三千尺。

    “反正无论如何,我依旧承认我就是你。”

    他伸出手,指向前方。

    “你赢了,往前走吧,不要回头,因为你后方无路,你得寻那求生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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