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1)

    也是九层,和不周山的没有区别。

    “既然这样的话,把成亲礼的日子提前吧。”

    真等一个月得等到什么时候,他难道要一个月受困于王都的规矩不去和褚褐接触、甚至一个月都要和满城的尸块打交道?别开玩笑了。

    “提前?”

    孟广白大喜过望。

    “真的吗?青遮,你要和我提前成亲?”

    对于他的反应,青遮看都没看他。

    “明明不久前才被我打过脸,现在还能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来,还真是辛苦你了。”

    “青遮,你在说什么呢?”孟广白疑惑歪头,“你什么时候打过我的脸?”

    不记得了?

    青遮终于偏过头赏了他一个眼神。

    不,应该是说被刻意抹去了吧,这种由心魔碎片缝成的东西,只能针对别人说出的话做出该有的回应,喜怒哀乐通通都是效仿,并不会有自己的思考在里头,一旦思考了,怕是会碎掉吧。

    “你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就说日子能不能提前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孟广白忙不迭地点头,“我去请示一下天地,看能提前到什么时候。”

    说完,跑了,就留青遮一个人在那儿。

    请示天地?什么玩意儿?

    青遮迷惑。

    算了,反正今天是进不去了,先回去吧。

    青遮转身,迈步,然后——

    顿住了,顿了好久。

    呃,刚才,他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来着?

    “褚褐。”

    一道缥缈悠远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青遮猛地回头。

    “褚褐。”

    又一声。女子。从塔里传来的。

    青遮警惕,“谁?”

    声音却落了,再没有回应。

    _

    孟广白跪在神像前,颈后传来的寒意让他瑟瑟发抖,跪都有点跪不住,差点趴下。

    “嘘。敢出声就杀了你,敢动的话也杀了你。”

    尽管说着“要杀了你”,背后的声音却懒洋洋的,没什么杀意。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孟广白鼓起胆子,哆哆嗦嗦,“你就不怕青遮知道后责怪你吗,褚褐?”

    “啧。”

    背后的声音陡然阴沉了下来。

    “再多嘴,就真的杀了你。”

    这下孟广白的手也开始打摆子了。

    “我问,你答。”

    “好、好的。”

    “神像是谁?”

    “我们的第一任王女。”

    “叫什么?”

    “不清楚。”

    “那,是男还是女?”

    “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它供奉起来了?”

    “因为是王女啊。”孟广白缩了下脖子,“供奉王女的神像是理所当然的。”

    果然,问一个这种状态下的尸块是问不出东西的。

    “转过来。”

    “啊?”

    “把眼睛转过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孟广白全身抖得筛糠一样,“我告诉你,挖眼在王都是不被允许的,你——”

    他突兀地停住了。在看见褚褐那双黑红色的眼睛之后。

    “小道祖大人。”

    他毕恭毕敬,和刚刚的态度完全是天翻地覆的两个模样。

    “您终于来了,我们一直在等待着您的到来。”

    褚褐撤回了摁在孟广白后颈上的剑,因为孟广白身上的肉已经开始抖动脱落,再不拿走得脏了他的落九天。

    “王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道祖大人为您准备的。”孟广白眼睛空洞,“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等待了上百年,就是为了将最完美的王女献给您。”

    “献给我之后呢?”

    “您将完成蜕变,走向您最终的结局。”

    这个卫道月和柳丹臣可都没有提到过。

    褚褐不动声色,“我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是——”

    孟广白忽然卡住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下一个字。

    看来是不想让我知道啊。

    褚褐冷笑。

    千方百计把我框过来,却不告诉我后面会发生什么吗?一个一个都是这样,卫道月是,柳丹臣也是。

    门外响起了逐渐走近的脚步声,褚褐眼睛一眨,恢复了正常。没有了那双标志性的眼睛,孟广白也从莫名其妙的状态里脱离,身上的肉也不再往下扑簌簌掉了,蠕动着挪了回去,孟广白像没察觉到一样,继续抱着手臂在那打哆嗦。

    “你们。”推开门的人从上到下扫视着他们,“在干什么?”

    食谎果

    床榻。凌乱的被褥。不整的衣冠。以及正跪在地上的人。

    是绝对会被误会的场景,要是屈兴平在场的话更是会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直接问出“啊呀,我打扰到你们了吗?”这样戏谑的话,尽管他本人非常清楚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当事人是褚褐嘛,是褚褐的话——

    青遮的目光转到孟广白身上。

    只能是被威胁了吧?毕竟之前没碰到手后都露出了那副要杀人的表情。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青遮!青遮!他他他威胁恐吓我!”孟广白率先喊出声。

    “我没有。”褚褐一脸无辜。

    “他有!”孟广白知道褚褐不会当着青遮的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跟找到了能为他撑腰的人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就是个任性妄为、暴戾恣睢的混蛋!”

    “我知道啊。”青遮反应却异常平静,“但是你惹他生气了吧。”

    这言下之意不就是“你不惹他不就行了”么,孟广白傻了眼,颤颤巍巍吐出一个“啊?”字来。

    这这这,这怎么还偏袒呢。

    褚褐朝他微笑,看得孟广白顿时无名火起。

    “可我还受伤了!”孟广白嚷嚷,“你看你看!”

    他扯着自己的衣领,让青遮看他的后颈。

    “青遮,我的手也伤到了。”褚褐抬起手臂,轻声嘶气,“好痛哦。”

    喂喂喂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孟广白气咻咻地在心里怒骂。

    当然了,他也只能在心里骂,真让他说出来他是万万不敢的。

    “给我看看。”青遮直接略过了孟广白,走到了褚褐面前。

    孟广白委屈了,“青遮……”

    青遮不想听他故意装出来的、和以前的褚褐有几分像的声音,于是开口打断了他,“你不是说来问日子的吗?问到了?”

    “问到了。”孟广白只好把一腔委屈巴拉的调子咽了回去,“天地给出的讯息是,由王女自己决定。”

    “那就明天。”青遮轻巧地做了决断,“你可以回去准备了。”

    刚刚还皱着脸的孟广白一下子高兴起来了,也不管他名义上的新娘子是不是跟另一个男人离得有点太近了,兴高采烈地下去了。

    “人走了,还装吗?”

    褚褐依旧伸着手,一动不动,双眼紧盯着他,“青遮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如果你真的受伤了,我能看出来。”

    “不愧是青遮。”褚褐似乎很满足地笑了下,“既然知道我是装的,那青遮为什么还要配合我?”

    青遮没有回答,因为有那个不能触碰的破规矩在,他现在对着褚褐只能看,不能摸,心里烦得很。

    倒不是因为不能「摸」而感到烦,而是因为「不能」摸才烦,这两者完全是天差地别,无论是摸还是不摸,做决定的居然不是他的意志而是别人的约束,这一点让他非常恼火。

    更要命的是,这破规矩居然还得再忍一天。

    早晚掀了这破地方。

    青遮恨恨磨牙。

    “因为我讨厌被牵着鼻子走。”

    “我想也是。”褚褐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刚刚青遮在和那个人说明天,明天有什么事吗?”

    “噢,没什么,只不过是把成亲礼提前到了明天。”

    成亲礼。

    褚褐呼吸滞了一瞬。

    这叫……没什么吗?

    他轻声,“青遮很迫不及待去成亲吗?”

    “当然。”成了亲之后就能进去大荒西楼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走人了,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说来也怪,他越是在王都待着越觉得诡异,总有一种再待下去的话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反正是假的而已。”

    孟广白只不过是个遵循规律说话和行动的木偶,被全然控制下生成的爱只是虚情假意。既然感情都是作假,那么成亲礼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假的……吗?

    褚褐目光落到青遮耳侧翘起的发丝上,按下自己蠢蠢欲动想要帮人抚平的手。

    碰了青遮会不舒服。

    他垂眸。

    也会……拒绝他。

    褚褐不由自主回想起了卫道月跟他说过的话,对方用戏谑的语调来否定他的爱,声称那只是炉鼎对心魔的一种天然吸引,要是在相同的时候、相同的地方,将青遮换成任何一个炉鼎,只要是炉鼎,褚褐都会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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