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1)

    聂柯站起身,走过傅海吟身边的时候,还拍了下傅海吟的背,“以后别在大帅面前说温兰殊的坏话了,知不知道什么叫疏不间亲?”

    “什么?什么疏……聂柯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当晚节府公廨通宵达旦,裴思衡要起草文书,这段时间跟拉磨老牛一样不能歇息,于是把自己在岭南养成的习惯带到了衙门,用小火炉煲汤,有甜的也有咸的。萧坦路过,揭开一盅的盖子,热气即刻扑面而来,依稀可看出里面是马蹄和百合。

    “裴记室,你这煲汤管用吗?我怎么看着,府衙大堂快要被你弄成厨房了。”

    裴思衡吹了口面前白得纯粹透彻的猪肚鸡汤,“还好,年纪上来了,要养生。”

    萧坦:“……”

    真给人一种任屋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感觉。

    “哦萧公,那个马蹄百合是给我夫人的,您要是想尝可以喝旁边的猪肚鸡汤。”

    萧坦沉默了……所以裴思衡是来白拿公家炭的吧!

    不一会儿,大厅就聚齐了人。河东原本的府衙班子在一侧,萧遥手底下的人在另一侧,乌泱泱堆满了整间大厅。

    还好裴思衡比较聪明,赶紧让奴仆先把马蹄百合汤送回府邸,再把猪肚鸡放到屋后院子里,他可不想被人你一勺我一勺最后一盅全没了。

    萧遥走了进来,“大家聚齐还挺快,我就开门见山了。明日,大军即将朝幽州进发。徐舒信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称帝,目无王法。”

    “徐舒信本就贪财好色,这种人都敢称帝,真是贻笑大方。”

    裴岌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于是使了个眼色,对方急忙捂嘴当无事发生。

    萧遥借题发挥,“这位仁兄说得不错。徐舒信在幽州的名声不好,又因为亲爹宠爱养子,觉得自己位子不稳,所以先下手为强囚禁父亲。这种不忠不孝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同样,我想让你们知道,我与晋阳同心,并非是来取而代之的,我知道大家想的是什么,此后也将全力以赴保证晋阳安全。晋阳在,你我就在,晋阳若亡,你我也将无葬身之地。”

    这话说得有点过重了,不过萧遥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也知道,你们之中的很多人对我颇有微词,觉得是我占了功劳,什么也没做,就受了河东节度使一职。不瞒你们说,我比你们更惶恐,也更想保住晋阳,我是客将,并无根基,更无踌躇不前之理。幽州局势危急,诸位若与我同心,届时北境太平,晋阳无忧,吊民伐罪,河东之忠心,日月可鉴。”

    傅海吟简直忍不住要鼓掌了……萧遥这话一套一套的,都跟哪里学的?

    反正三套组合拳下来,面子和台阶都给了,要是不下,倒是自己不好意思。裴思衡把碗放在一边,“同舟共济,共克时艰,我相信宇文将军会为晋阳带来太平的。”

    原晋阳府衙的人低头思索,侧耳交谈,似是已经接受这么个武人骑在自己脖子上的现实。

    萧遥往前一步,给裴岌作长揖,这是极为庄重的礼仪,“裴府君,我宇文铄素来景仰您。您在河东守卫多年,深谙河东习性,若是没有您,我这次出征都不安心。”

    裴岌看了看身后站着的权随珠和戚徐行,也不敢说什么。

    兵在谁手里,谁说话最管用,萧遥这段时间太机灵了,趁乱收了不少兵马,强大自己,况且温兰殊现如今受封王爵,对内对外,裴岌断无发难的理由。

    裴岌叹了口气,“你才二十三岁吧?”

    萧遥点头,“难为裴府君还记得。”

    “罢了,出征顺利,晋阳你自可放心。”眼看对方给足了自己面子,裴岌只能放权,把自己常常佩戴在身边的印鉴解下,“这个是我颁布文书常用的印鉴,有的地方只认此章,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大帅年少,能到达这一步已是世间少有,万望戒骄戒躁,莫忘初心,勿伤百姓。”

    萧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裴公尽可放心!”

    晚上,萧遥正修缮甲戈,萧坦走了进来,“长遐,忙着呢?”

    “嗯。”萧遥手中湿布擦拭着甲戈,“义父,您来找我,是为了子馥吧。”

    “是。我没想到他能那么痛快接过晋王爵位,还以为他会做忠臣呢。”

    “我倒是不怎么意外。”萧遥将兵器放到架子上,“他的性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所有人想的那种隐士或者文人。他其实一直都想做些什么,会追随别人,但如果没人值得追随,他会主动出击。”

    “看来,他是一个从不会沉沦的人。”萧坦道,“所以说,你也并不恼?”

    “他的晋王,实至名归。”萧遥颇为自豪。

    萧坦挑了挑眉,这好大儿估计还在跟人家温兰殊蜜里调油呢,也不好说什么,“你们两个现在,可以说是目标一致了。”

    “嗯。”萧遥为萧坦斟茶,“我也算是不负义父栽培。”

    “我老啦,这算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就只等着什么时候天下能太平了,看着阿洄读书娶妻生子……可不能像你一样!”

    萧遥笑着点头,“是是是。”

    “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看见那一天呢。”

    “一定会的。”

    萧遥隔帘望月,不知为何,虽说自己心里不算有底,可只要知道温兰殊还在,温兰殊有可能也在看月亮,他就感到无比安宁。

    月亮又快圆了,你有在想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历史上一般情况,节度使和一字王会一起受封,例如梁王朱温,岐王李茂贞,晋王李克用,封王的同时又是一军节度使。

    but本文是二般情况,也是有巨大bug的情况,那就是负责河东军事的萧遥并没有“晋王”的封爵,然而这一封爵给了看似没有实权的温兰殊。

    能做出这件事第一是小皇帝故意为之,想让石榴成为一个挡箭牌,再加上河东军权实则掌握在萧遥手里,不给萧遥节度使不太合适,没名没分无法纠集军队,再激起河东和萧遥嫡系的矛盾。

    氮素……因为无人知道獭子和石榴的关系,所以这招其实木用。

    毕竟本文只是个架空小网文,和历史不同太正常了,历史上虽然也有搞基的节度使但……咳咳,一切以设定为准啦。

    第四卷 ·宿仇雠

    幽州

    幽州城内, 最高的酒楼此时此刻正歌舞升平,招待着新一任的节度使徐舒信,他左拥右抱, 喝得烂醉,准备打道回府。

    他环顾四周,都是怯懦不敢上前畏惧自己威严的游人。

    整个幽州现如今徐舒信最大, 他没了前人的桎梏, 便觉扬眉吐气万般如意。压抑了很久的欲望爆发, 忽然就想锦衣夜行, 坐上马车,在一群人簇拥下,顺着幽州城的主干道南北游览。

    “陛下, 大晚上的, 咱回去吧。”一旁的牙将总害怕有变故。

    担心是正常的,徐舒信畏惧年迈昏庸的父亲,忌惮压自己一头的弟弟,在不久之前趁着徐舒皓带兵南下入洛, 囚父自立,断了徐舒皓的归路。

    徐舒皓不是他亲弟, 而是徐嗣光的养子。当年徐嗣光收养徐舒皓作为养子, 谁知竟然一心想要立养子为之后继任的节帅, 这样一来徐舒信就不答应了, 所以才出此下策。

    恰巧, 徐舒信听说大周皇帝驾崩, 小皇帝又是铁关河迎立的, 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干脆也登基算了, 过个嘴瘾,反正铁关河又打不过来。

    这样一来周围人就有点害怕了,这年头,谁称帝谁就是活靶子,那徐舒皓可还在外头呢。

    “幽州城那么大,河北藩镇林立,铁关河来得了?”徐舒信哈哈大笑,掀起车帘就要进去,他身上穿着极为珍贵的貂裘锦袍,珠宝璎珞,似乎把全副家当都穿在身上了。

    牙将也没办法,这徐舒信喜怒无常,徐氏又世代虎踞幽州。幽州和魏博不一样,权力在节度使手中,他只好先顺着这位主儿的想法来,于是让车夫驾车巡街。

    一开始好好的,走了没一会儿,车停了。

    徐舒信不悦,掀开帘子,浮肿的眼眶一时间被亮光照亮。

    这里是幽州城中的渔阳王祠,旁边不远就是卢舍人祠。二人俱是幽州人,在当年平叛立下大功,百姓为纪念,就立了两座祠。祠堂香火向来旺盛,据说上巳祈祷有治疗百病的功效,因此每年快到上巳节,渔阳王祠门口就会卖各种各样的小香囊,也有一些准备科考的学子会买了去隔壁卢舍人祠,以期自己妙笔生花成功中举。

    徐舒信应该很熟悉了,因为他逢年过节也凑过热闹。

    但他现在就是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是谁,敢拦朕的马车!”

    牙将有点惶恐,这主子还真“朕”上了!不过害怕徐舒信的威严还是掀开帘子,“那个……陛下,是他们在拜渔阳王呢。”

    “死人有什么好拜的!”说罢,徐舒信下了车,挤进人群。周围人看他珠光宝气的样子,不敢抬头,知道这应该是个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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